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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仁和医院VIP病房的走廊,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音。惨白的顶灯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停尸房的台面。林晚意站在病房门外,深吸一口气,让夜风的凉意驱散身上残留的“蜜桃梦境”那廉价香薰的甜腻和巷子里的霉味。她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直到眼眶泛红,带着未干的泪痕,才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陆沉舟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脸色在阴影里显得更加灰败,嘴唇干裂起皮。他闭着眼,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仿佛胸腔里塞满了碎玻璃。床头柜上那堆五颜六色的药片,在昏暗光线下如同色彩斑斓的毒虫。

听到开门声,陆沉舟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瞳孔在看清是林晚意的瞬间,骤然缩紧,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惊疑、审视、一丝未消的怒意,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尴尬和狼狈。他死死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找出任何一丝“蜜桃梦境”留下的、不堪的蛛丝马迹。

林晚意对上他那双充满红血丝、如同困兽般的眼睛,心头冷笑,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惊惶未定、委屈至极的表情。她像是被他的目光刺痛,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眼圈迅速泛红,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沉舟……我……我回来了……”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又满腹委屈的孩子,一步步挪到床边。

陆沉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死死锁着她,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去哪了?” 每一个字都像砂纸摩擦着喉咙。

林晚意猛地抬起头,泪珠瞬间滚落,带着被反复伤害的绝望:“你……你还问?!你刚才在电话里……那样羞辱我……我……我还能去哪?!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街上乱走!差点被车撞到!”她的控诉带着哭腔,恰到好处地模糊了具体地点,只强调“羞辱”和“委屈”,“陆沉舟!你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信我?!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她情绪“激动”地作势要往旁边的墙上撞!

“晚意!”陆沉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惊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她,动作牵扯到胃部,疼得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身体虚弱带来的无力感和刚才视频里那“不堪”场景引发的强烈愧疚感,瞬间压倒了那点残存的疑心。他看着她哭得浑身颤抖、寻死觅活的样子,再想想自己之前在医院病房里那“强迫”的行径和刚才视频里的咄咄逼人……强烈的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别……别做傻事!”他喘着粗气,声音虚弱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哀求,“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不该……不该怀疑你……更不该……不该那样对你……”他艰难地抬起手,想去触碰林晚意的手臂,却被她猛地躲开。

林晚意背对着他,肩膀剧烈耸动,压抑地哭泣着,将“心碎”和“倔强”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沉舟看着她单薄颤抖的背影,心中的懊悔和无力感更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猛地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有一把烧红的钝刀在里面疯狂搅动!

“呃啊——!”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身体猛地弓起,双手死死捂住上腹!冷汗瞬间如瀑般涌出,浸透了病号服!他张大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眼前阵阵发黑!

“沉舟!沉舟你怎么了?!”林晚意立刻转身,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已换上了极致的“惊慌”和“担忧”,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又疼了?!药!药呢?!”她手忙脚乱地去抓床头柜上的药盒,动作却因为“慌乱”而显得笨拙。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

“砰!”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穿着雪白连衣裙、妆容精致、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红玫瑰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带着浓郁的香水味和一种刻意营造的、惊慌失措的关切。

“沉舟哥!”苏蔓那娇嗲做作的声音瞬间填满了病房,带着哭腔,“天哪!沉舟哥你怎么了?!晚意姐!你是怎么照顾沉舟哥的?!他怎么会疼成这样?!”

她的出现,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陆沉舟正被剧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神志都有些模糊,听到苏蔓这尖锐刺耳、充满指责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本就烦躁欲裂的神经瞬间绷断!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凶狠地瞪向门口那个雪白刺眼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低吼,带着浓烈的厌恶和排斥!

林晚意背对着门口,在苏蔓冲进来的瞬间,眼底的“惊慌”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她故意在抓药盒时“手滑”,将几颗药片“不小心”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更显得“手忙脚乱”、“无能”。

“苏小姐!你……你怎么来了?!”林晚意转过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被指责的委屈,声音带着哭腔,“沉舟他……他突然疼得好厉害……”她一边说,一边“慌乱”地蹲下去捡药片。

苏蔓根本不理她,直接无视地上的药片,快步冲到病床边,将那一大束刺眼的红玫瑰强行塞到陆沉舟眼前,浓郁的香气熏得他一阵反胃。她俯下身,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和娇嗔:“沉舟哥!我担心死你了!听说你住院,我立刻就赶来了!你看看你,都瘦了……晚意姐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呀!让你受这么大的罪!”她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去碰陆沉舟捂在胃部的手。

“滚!!!”

一声嘶哑的、用尽全身力气的暴吼,猛地从陆沉舟喉咙里迸发出来!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

他猛地挥开苏蔓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差点将苏蔓推个趔趄!那束红玫瑰“啪”地掉在地上,花瓣散落。陆沉舟双目赤红,死死瞪着苏蔓,眼神里的厌恶和暴戾如同实质的刀子:“谁……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剧烈的情绪波动如同点燃引信的炸药!胃部那翻江倒海的绞痛和恶心感再也压制不住!

“呕——!”

陆沉舟猛地侧身,对着床边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这一次,不再是清水或胆汁!

深褐色、带着刺鼻腥气的粘稠液体,混杂着暗红色的血丝,从他口中狂涌而出!溅落在雪白的被单上、地板上,触目惊心!

呕血!!!

“啊——!”苏蔓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连连后退,高跟鞋踩在散落的花瓣上,差点摔倒!她看着陆沉舟痛苦呕血的样子,看着那滩深褐色的污秽和刺目的暗红,脸上精心修饰的妆容瞬间扭曲,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恶心!

林晚意也“吓”得脸色煞白,但她动作更快!她猛地扑上去,一手扶住陆沉舟剧烈颤抖的身体,一手抓起旁边备用的毛巾,毫不犹豫地捂在他嘴上,接住那些不断涌出的污血!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瞬间浸透了毛巾!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嫌弃和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带着哭腔的急切:“沉舟!沉舟你别吓我!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啊!!!”

她的喊声凄厉,充满了真实的恐惧(为这场戏的效果),瞬间惊动了外面!

护士站的护士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也吓得不轻,立刻按下紧急呼叫铃!

病房里瞬间乱成一团!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蔓呆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鬼,浑身僵硬,看着林晚意不顾污秽紧紧抱着呕血不止的陆沉舟,看着那被深褐色血污浸透的毛巾,看着医护人员冲进来将陆沉舟围住……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陆沉舟刚才那声充满暴戾和厌恶的“滚出去!”,以及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完了……她闯祸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林晚意被医护人员“请”开,站在一旁,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浸透污血的毛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被紧急处置、插上各种管子的陆沉舟,看着他灰败死寂的脸,再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苏蔓。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心痛”。然而,在那无人窥见的眼底最深处,一丝冰冷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快意,正无声地蔓延开来。

苏蔓……

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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