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海抬起手就要打她，秦美棠直接把脸凑过去，挑衅地看着男人，“来，打，打。”
要是搁以前，秦美棠一定会捂着头让他打，反正也躲不开，她都习惯了。
但是今天竟然给他打。
停在半空的手抖了抖，完全摸不着女人心里怎么想的，林大海终究没打下去。
也不敢动手打下去，这个女人完全变了。
秦美棠看着他缓缓落下的手，“敢打我？把你放油锅里煎得吱吱冒油。”
在场所有人打一个冷颤。
林大海呼吸一滞，半口气卡在嗓子眼，浑身都起鸡皮疙瘩，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你！”
“对！”秦美棠说得理直气壮，“要是不挣钱，带着你妈去柴房睡。”
林老太在一旁弯腰驼背，眼神越来越黯淡，“我的命好苦啊。”
“再忍忍，用不了多久就会入土，到时候好日子就来了，逢年过节我给你烧纸，好吃好喝供着你。”秦美棠看着林老太。
“你在老二家又是下地，又是给人看孙子，怎么来我家，你就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要不要我请赤脚医生给你正正骨？”秦美棠拿着一把椅子坐下。
林老太翻一个白眼，脸看向窗户。
本来想避开秦美棠的视线，没曾想在玻璃里面又看到那双狠厉的眼睛，林老太一个哆嗦。
“你以后也不用给我好脸色，别自己为难自己。”秦美棠看着玻璃里的老太太乐起来。
闹了一个上午，秦美棠肚子咕咕叫。
“雪英，还有饭吗？”秦美棠说。
陈雪英立刻说，“妈，我马上给你下碗面。”走了两步，又补充一句，“给您下两个荷包蛋。”
谁还敢吭气啊？
秦美棠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儿子，“你们仨起来，该干嘛干嘛。”
三个儿子腿都快要麻了，小时候读书秦美棠很严厉，但是生活上还是很疼他们。
现在，他们只从亲妈眼里只看到厌恶。
“今天的话我就说一遍，该干嘛的干嘛去，别杵在这里。”
林正华和林正国早就想开溜，反正他们出了这个大门，眼不见心不烦，林正强不行啊，没工作也没媳妇，愁眉苦脸站着没吭气。
秦美棠，“老三，要不你下煤窑吧，工资高，一个月60块呢，有吃有喝还有睡，干俩月就能娶媳妇。”
“哦，结婚用的东西自己买，我身上没有一分钱，也不会给你钱。”秦美棠摊开手，“实在不行做上门女婿。”
“妈……下井吃的粥都是冷的，搞不好会死人的。”
“我三儿子，少你一个无所谓。”
“………”
老大和老二转身就往大门外走，俩媳妇跟在屁股后面出去。
走到大门口，林正华问媳妇，“雪英，妈说的话你别当真，我看妈精神出问题，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陈雪英抱着女儿，“正华，要不我问问妈？我觉得妈挺正常的。”
有婆婆撑腰，陈雪英也准备硬气一回，今天她算看明白，以后这个家是婆婆说了算。
“你别蹬鼻子上脸，我从哪里给你弄700块？”
林正华知道这个媳妇心软，结婚三年从未管过他的钱，大学那会儿，经常把工资全部给他，生怕他在学校吃不好。
当年参加高考，村上只有一个名额，就是媳妇让给他的。
他考上后，俩人结婚，陈雪英在家带孩子，和婆婆一起照顾家里。
林正华不相信自家媳妇真会和自己要钱。
“那你自己和妈说。”陈雪英补一句，“这三年，你挣的钱都哪里去了？”
“怎么？你还想管自己老爷们？好生在家带孩子吧，我学校忙得很。”林正华说着要离开。
两岁的女儿看着爸爸，委屈巴巴不敢吭气，小声说，“爸爸，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再说吧，快中考，学校很忙。”林正华都没看孩子一眼，更别说抱抱了，就因为她是丫头片子。
小女儿没有吭气，搂住妈妈的脖子，小嘴一撇。
另一边，林正国也说着同样的话，让自家媳妇好生说说亲妈，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韩秀兰就一句话，“我听妈的。”
“妈妈妈，你自己没脑子吗？你真以为老林家是她说了算？”林正国一直看不惯自己媳妇。
初中毕业，要不是当年秦美棠看上她勤快能干，最主要当时家穷，确实需要这么能干的媳妇，不然林正国也不会娶她。
在大学，林正国还有个相好，有次韩秀兰去大学找他，被相好知道，人家一气之下提了分手。
现在在棉纺织厂上班，那些女工不是大学生，就是父母双职工，各个比韩秀兰条件好。
林正国在采购处负责收发，和女工接触的时间还不少，他年轻，又是大学生，自然很受女工们的欢迎。
再加上林正国能说会道，让他越来越觉得农村媳妇上不了台面。
反正他回厂后，半个月也不回趟家，让婆媳折腾去吧。
现在也没孩子，万一有合适的就离婚。
韩秀兰看着男人不耐烦的样子，“反正你记得把钱给我，一共16块，我没工作，在家里也不能白吃白喝。”
林正国举起手就想打她，韩秀兰往后躲着。
这一幕刚好被院子里的秦美棠看到，她放下手中的碗，捡起扫把朝着门外冲过来。
“林正国，你什么时候学会打媳妇的？”
林正国一看，放下手就给大哥使眼色，“大哥，快走。”
兄弟俩一前一后就往村外走，边走边往后看，见到秦美棠没有追上来，哥俩才松一口气。
“疯啦，都疯啦。”
林大海和林老太去西岭上弄坟。
秦美棠让俩女儿准备复习的事。
俩儿媳在院子里种菜。
第二天是星期一，秦美棠要去村上学校上课，她负责一年级到五年级语文和数学。
吃过饭后，秦美棠在给小女儿梳头发，女孩的头发又黑又长，很柔顺。
每梳一下，秦美棠心里都暖暖的，这一世，她很珍惜母女在一起的每一天。
她把头发绑成一个高马尾，用粉红色头绫子系在上面，“好了，转过来让妈妈看看。”
秦清欢甭提多开心，仰着头看着妈妈，“妈，好看吗？”
“好看，我们欢欢最好看，书本都装好了吗？”
秦清欢指了指旁边军绿色书包，“装好了，我在灶台找到的，奶奶还准备用来烧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