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雨雾中形成扭曲斑斓的光晕，姚萱萱攥着试吃盘的手心沁出冷汗。
夜市的喧嚣声里混杂着烤肉的焦香与摊主的吆喝，她却觉得每一道投射过来的目光都像冰冷的钢针。
自从答应老李来夜市帮忙促销，她便将异能使用得更加隐晦——比如指着穿潮牌卫衣的男生说“这款芒果千层用的是当季水仙芒，比你手机屏保上姑娘的笑容还甜”，又或是对着带着老年机的阿婆推荐核桃酥：“嚼着不费牙，配您保温杯里的枸杞正合适。”
“谢谢！太准了！”
女孩接过甜品时惊讶的赞叹声被姚萱萱抛在身后。
她机械地重复着推销话术，目光却警惕地扫过人群。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狠狠搅动她的大脑。
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口罩拉到鼻梁的男人从她身边擦过时，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汹涌而入：冷白的无影灯下，手术刀泛着寒光；
盛满淡蓝色液体的培养皿里，漂浮着类似大脑组织的物质；最后是一张布满血丝的脸——她惊恐地发现那竟是自己的倒影，额间闪烁着诡异的星纹。
“等一下！”
姚萱萱踉跄着追上去，试吃盘里的叉子“当啷”掉在地上。
她的帆布鞋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打滑，却死死盯着那个迅速融入人群的黑色身影。
穿过三个摊位后，只看见下水道口躺着半张被雨水洇湿的纸条，红色笔迹的字迹如凝固的血痂：“编号X-7，危险等级S”。
“小姚！”
老李的喊声从身后传来，“那边有人要订整盒蛋糕！”
姚萱萱猛地转身，后背撞在摆满棉花糖的推车旁。
五颜六色的糖丝在风中颤动，像极了她此刻紊乱的思绪。
编号X-7？危险等级S？难道他们早就给异能者编了号？她强迫自己深呼吸，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感让她暂时清醒：不能慌，先把纸条收好。
“来了！”
她强装镇定地小跑回去，余光瞥见阴影里有个穿灰色风衣的人正在拍照。
手机镜头反射的冷光刺得她眼眶发疼，这次涌入的画面更加清晰——档案室里，贴着她照片的档案袋被贴上封条，旁边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他们胸牌上印着“超自然现象调查局”的字样。
“姑娘，这蛋糕能做动物奶油的吗？”顾客的询问打断了她的读取。
姚萱萱的手指在蛋糕样品上悬了悬，声音有些发颤：“当然可以，您家宝宝喜欢恐龙造型的对吗？我让后厨多加两颗草莓当眼睛。”
她说话时，刻意不去看角落里那个正在发送短信的灰衣人。
夜市打烊时，雨下得更急了。
姚萱萱蹲在台阶上系鞋带，趁机将湿透的纸条塞进帆布包夹层。
老李撑着伞走过来，伞骨被风吹得咯吱作响：“丫头，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可能是太累了。”
姚萱萱勉强笑笑，却在起身时差点摔倒。
她扶住老李的胳膊，指尖触到对方袖口的瞬间，又看到一串画面：老李在昏暗的车库里，对着一个黑色对讲机说“暂时没发现异常”。
这个画面让她浑身血液凝固，可再读取时，只剩下老李关心的话语：“要不明天别来了？”
“没事，我能坚持。”
姚萱萱后退半步，雨水顺着伞檐浇在她后颈。
她突然觉得可笑——原以为最信任的人，或许也藏着秘密。
但此刻她顾不上分辨，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影在她脑海挥之不去，还有额间诡异的星纹，究竟意味着什么？
凌晨两点，姚萱萱盯着天花板。
窗外的雨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轻轻起身，从夹层里摸出纸条。
在台灯下，那些字迹像是活过来的虫子，在她视网膜上不断放大。
突然，手机在枕边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彩信：照片里是她在夜市低头看纸条的瞬间，配文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别玩火”。
她猛地将手机扔到床尾，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对方不仅知道她的秘密，还在暗处全程监视！
姚萱萱咬着嘴唇，想起白天读取到的“超自然现象调查局”，难道真的存在这样的官方组织？他们收集异能者的信息，又打算做什么？
培养皿和手术刀的画面再次浮现，她抱紧双臂，后颈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天快亮时，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全是追逐的场景：穿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在身后追赶，额间的星纹灼烧般疼痛；老李戴着黑色口罩，将她推进装满福尔马林的池子；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高处冷笑，手里的手术刀滴落着蓝色液体……
“叮铃——”腕间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脆声响，姚萱萱猛地惊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帆布包安静地躺在床头，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噩梦。
但手机里未读的彩信提醒她，危险从未远离。
当她再次踏入夜市时，特意绕开了昨晚出现过的摊位。
可刚摆好甜品，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循声望去，三个醉醺醺的男人正在掀翻水果摊，摊主是个戴着助听器的聋哑老人。
姚萱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读取到其中一人的恶意想法：“就喜欢看这些残废求饶的样子。”
“住手！”
她冲过去护住老人，后背抵着摊位的货架。
钢化玻璃碎片扎进鞋底，疼得她直冒冷汗。
为首的男人扯下她胸前的工牌：“哟，还挺有正义感？”
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姚萱萱突然读取到一个画面——这人后腰别着一把弹簧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报警了！”
姚萱萱大声喊道，同时用手肘撞翻身后的果酱瓶。
浓稠的蓝莓酱泼在男人裤腿上，在霓虹灯下泛着诡异的紫色。
混乱中，她摸到老人的手机，佯装拨号：“对，这里有人持刀伤人！”
男人果然慌了，骂骂咧咧地后退两步。姚萱萱趁机将老人护在身后，余光瞥见角落里闪过一抹熟悉的黑色鸭舌帽。
这次她没有犹豫，抓起手边的蛋糕模具狠狠砸向路灯开关。
夜市瞬间陷入黑暗，尖叫声、奔跑声、玻璃碎裂声混作一团。
姚萱萱拽着老人钻进人群，在混乱中她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
她刚要挣扎，却听见对方压低声音说：“跟我来。”
是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恐惧与好奇交织，她鬼使神差地跟着对方拐进小巷。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男人摘下口罩。
姚萱萱倒吸一口冷气——这张脸她在培养皿的画面里见过，右脸颊有道狰狞的疤痕，此刻正对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X-7，我们该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