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不会弹谱子。”她盘腿坐下,十指悬在斑驳的琴弦上方,“但宁宁会治病。”
第一个音响起时,湖面锦鲤突然集体沉底。
虞婉清刚要嘲讽,忽觉心口剧痛——那不成调的筝音竟像无数银针往她经脉里钻!宾客中几位年长者更是直接打翻了茶盏,这哪是琴音?分明是药王谷失传已久的《九转洗髓音》!
幼宁的小手在弦上翻飞,发间红绒球随着韵律跳动。筝声越来越急,假山石簌簌落下碎屑,虞婉清精心保养的指甲“啪”地崩断两根。
“住手!”侯夫人刚站起来,突然捂住耳朵——有血丝从她指缝渗出!
角落里,正在咳血的太子猛地抬头。玄色衣袖拂开案上茶具,他死死盯着那个弹筝的小身影:“以音化气……她竟练成了?”
最后一个泛音炸响的瞬间,虞婉清珍藏的《霓裳惊鸿谱》突然自燃,化作灰蝶纷飞。而湖对岸的藏书阁顶层,一扇紧闭多年的雕花窗“轰”地洞开——有人看见白发苍苍的老元帅扶着窗框老泪纵横。
“《九转洗髓音》。”谢小公子颤抖着扶起昏倒的同窗,“传说能疏通经脉的绝世功法……小师叔用筝弹出来了?!”
幼宁已经蹦到太子身边,沾着琴灰的小手往他胸口一贴:“哥哥的寒毒,这次真的化掉三成啦!”
太子苍白的脸上罕见地泛起血色。他忽然攥住幼宁手腕:“谁教你的?”
“爹爹呀。”幼宁眨眨眼,“他说宁宁三岁时尿裤子哭闹,他就弹这个哄我……诶?哥哥你怎么咳得更厉害了?”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一队黑甲骑兵冲破侯府大门,为首的老者翻身下马,战靴踏碎满地琴谱灰烬。
“四十年了……”镇北军元帅萧铁山虎目含泪,“老夫终于又听到《铁马冰河》的调子!”
他轰然跪地,在幼宁茫然的目光中重重叩首:“末将萧铁山,拜见大小姐!”
满园死寂。
虞婉清嘴角还挂着血迹,此刻却顾不得擦:“萧元帅认错人了吧?这野丫头怎么可能是……”
“闭嘴!”萧铁山暴喝如雷,“四十年前药王谷剧变,谷主独女带着《九转洗髓音》下落不明——方才这丫头弹的筝曲里,分明藏着镇北军传讯的《铁马冰河》调!”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块虎符:“大小姐可认得这个?”
幼宁盯着虎符上熟悉的牙印,突然“啊”了一声:“是宁宁的磨牙棒!”
太子手中的茶盏“咔嚓”碎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查不到这丫头的生父——谁能想到药王谷大小姐私奔的对象,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镇北军少帅?!
“乖孙女!”萧铁山一把将幼宁扛上肩头,“跟爷爷回军营骑大马!”
幼宁却揪住他胡子:“等等!宁宁要先把哥哥的寒毒治好!”
她突然从荷包掏出个玉哨吹响。哨声未落,侯府围墙外传来地动山摇的脚步声——整整三百黑甲精兵单膝跪地,吼声震天:
“请小郡主示下!”
暮色笼罩演武场时,幼宁正坐在老元帅肩头分发药丸。
“你,心脉有旧伤!你,左腿箭毒未清!”她每指一人,萧铁山就配合地瞪眼,吓得那群铁血汉子哆嗦着咽下药丸。
太子倚在拴马桩旁看她,忽然觉得袖口一沉——幼宁不知何时溜过来,正往他掌心塞一块温热的虎符。
“哥哥,这个给你。”她凑近耳边小声说,“爹爹说过,虎符能调动最厉害的军队……你咳血时宁宁听见啦,有人要造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