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海闻言，怒气更盛，他几乎是咆哮着：“证明清白？陈凡！这是你夜闯后院，意图不轨的铁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他语气中的失望与愤怒交织，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子无可救药。
陈凡满脸平静，淡淡开口：“人行于世，一步一印，足迹连贯，方为常态。可此地足印，从回廊到姨娘院门方向，皆是成双成对，深浅几乎一致，间距也颇为均匀。”
“试问，我醉酒之后是蹦跳至姨娘房中的？”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
陈天海下意识地顺着陈凡的话，再次低头看向那片泥泞的地面。
就连一直低垂臻首，伤心啜泣的王蓉，此刻身体也不可抑制地僵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瞥向那串脚印。
果然！
正如陈凡所说！
泥泞的地面上，那一串脚印，不是一前一后，交错分布，而是并排成对，一路延伸向王蓉的住所。
这绝非正常行走能够留下的痕迹！
倒像是有什么人用靴子，一对一对，刻意踩上去的！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在场所有人心头——
陷害！
而一直扮演着受害者的王蓉，泪雾弥漫的双眸中瞬间充满慌乱！
没想到，昨晚竟然露了一个这么大的破绽！
就在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跑进来，愤怒道：“父亲，昨晚我看到兄长被胡管家夹起来扶到母亲门口，兄长，我知道你对我和母亲有意见，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母亲？如今还在狡辩！”
这就是陈凯了！
陈天海目光如电，猛地转向旁边一直低头不语的管家，“胡万，凯儿说的是否属实？”
胡万，跟随他近二十年，一直是他最信任的家臣，侯府的大管家。
胡万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注意到了旁边王蓉和陈凯二人投来的隐晦眼神。
胡万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脸上涕泪交流，声音带着哭腔：“侯爷！小人……小人有罪啊！”
“昨晚世子爷确实喝得酩酊大醉，吵着非要去夫人院里请安。小小人想着总是世子，拦也拦不住，又怕他摔着，就，就架着他到了夫人房间门口，放下世子爷，小人就离开了。
“小人万万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等事啊！今日听闻风声，小人心里害怕受到牵连，这才偷偷将自己昨晚留下的脚印给抹掉了，想着隐瞒下来！”
“侯爷，小人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小人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就在这时，王蓉也扑到陈天海身上，泪水滑落：“老爷！求求您，求求您将妾身和凯儿逐出侯府吧！”
“妾身不想因为我们母子，让你们父子之间生出嫌隙，更不想日后在府中，时时担惊受怕！老爷，您就发发慈悲，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
陈凯也立刻跟着跪下，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悲愤：“父亲！求您成全母亲吧！让我们走！儿子实在无法忍受，母亲她昨晚差点就被大哥他……”
陈凡看着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着胡万的证词，他心中觉得，这么漏洞百出的证词，想必陈天海不会相信。
但还是开口辩解道：“父亲！您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了，他们在撒谎！我真的没有做过那种伤天害理，禽兽不如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陈天海，没有理会陈凡的辩解，反而弯腰，亲手扶起了陈凯。
随即，陈天海猛地转过身，咆哮道：“你这逆子！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狡辩撒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老子今天就清理门户，替民除害！”
话音未落，陈天海已怒不可遏，抄起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狠狠朝着陈凡的头颅砸了下去！
砰！
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
这一棍来得太快太猛，陈凡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闪，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头上，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刹那间，鲜血如同红梅绽放，从他的额角飞溅而出，染红了他的视线。
剧痛与眩晕感同时袭来，陈凡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冰冷而泥泞的地面上。
在他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耳边响起了陈天海那冰冷无情的声音：“把他给我扔出侯府！立刻！马上！将他逐出镇武侯府！从今日起，他陈凡，再也不是我镇武侯府的人！死活与侯府再无干系！”
陈天海并未注意到，在他说出这般话后，王蓉和陈凯眸中掠过一抹得意与兴奋！
只要陈凡被逐出府，陈凯就是毫无争议的世子！
陈凡幽幽转醒，忍着头顶的阵阵剧痛，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破败的梁木，蛛网悬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根本起不到多少御寒的作用。
在他头顶还有一个破烂的佛祖金身象，前面的香火也好久没有上了。
这应该是哪个破庙了！
“没想到我还活着！”
“呵呵……父不知子，真是可悲啊。”
陈凡回神，轻声呢喃，替原身感到悲哀。
连那般漏洞百出的证词，那拙劣不堪的表演，陈天海竟然都深信不疑，可见在他心中，原身这个所谓的世子，分量究竟有多轻。
他本身对陈天海并无好感。
之前称呼陈天海为父亲，不过是初来乍到，想要借着原身和陈天海的父子亲情保住性命罢了。
谁曾想，在陈天海眼中，和原身根本没有几分亲情！
陈天海的最后一棍，彻底打断了陈凡和陈天海身上的血缘纽带。
将他逐出镇武侯府，也挺好，省的以后在那侯府中闹什么幺蛾子！
“老天不收我，让我从那致命一击下活了过来，那么这份仇怨，我陈凡，必定百倍奉还！”
陈凡眸中寒光闪过，如今，他和镇武侯府之间，只有仇怨了！
王蓉，陈凯，胡万……还有，陈天海！
他会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