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在做什么?
答应了她姑母的意见,在江宁再找一个读书人!
她是眼盲,还是故意,那个什么表哥意思那么明显,看不出来吗?
还让他三日后来接她!!
程昀礼气得七窍生烟,可是,想到她的决然,还是按下怒火,面色只是稍稍僵硬,“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薛灵灵盯着他看了一下,有些憔悴,眉眼处挂着烦躁,远不及上一世的他意气风发。
嘴唇抿着,又在隐忍。
以为他在说姑母给她说亲的事,便没好气的怼他,“我不嫁给你,当然要嫁给别人。”
程昀礼心口泛苦,以前她在他面前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这样的嘴脸都是面对外人才有的。
用她的话说,她极其护短,家人是用来疼爱和护佑的。
跋扈凶悍的性子只会对外。
现在,他成了外人,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不敢对她说任何话,也没资格对她说任何话!
明明……
“就不能等些时再议亲吗?非要弄得这么难堪!”
程昀礼的心里,薛灵灵是她的妻子,他可以不娶她,但是,他好像不能接受她再找男人。
男人天生的独占心理,哪怕不要,也不许别人惦记。
等些时,他考上秀才,再等他搬出薛家村。
那时候,他兴许会放她婚嫁。
程昀礼一时也闹不清,反正就是心烦意乱。
听不得她嫁给别人。
薛灵灵自觉好笑:“你不是难堪,你是觉得你都没议亲,我凭什么比你先议亲吧!”
被她猜中心思,程昀礼心里更加的烦躁。
“你……”
程昀礼突然觉得,薛灵灵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她凭什么这么了解她,而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
“怎么?”薛灵灵知道他心烦时,就会出门走走,“是不是家里的重活没人做?”
“你又累又着急,书读不好,家也一团糟。”
薛灵灵故意往他肺管子上戳,让他更加难受。
想当年,她初初嫁给他,明显感觉到,他松懈了许多。
初尝情时,他们也如胶似漆过一段日子。
情到深处时,他会抱着她,说娶她娶对了,要不然根本无法安心读书。
那时候的她傻,以为他会记得她的好,心疼她一辈子,心甘情愿的付出。
现在想来,就是一场笑话。
过河拆桥,这四个字贴在他脑门上正合适。
听闻她的话,程昀礼心口一跳,她又猜对了!
想到自从她嫁给他以后,他就没为家事操过心。
她确实是个好劳力。
转念又想,娶其他女子也一样,她们也会操持家务,一心为他着想。
这么一想,程昀礼觉得薛灵灵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好像他不娶她,他就没法活一样。
没有她,他会活得更好!
于是,他像小孩一样,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气急败坏的硬气起来,“薛灵灵,别以为我非你不可!”
薛灵灵轻易就能激怒她,专门往他心口戳。
“你没听我姑母说吗?江宁读书人多得是,比你好看的也更多,还知冷知热。”
“我呀!说不定命好,嫁给谁,谁就风生水起呢?”
“你如今还是童生,也是农户,如果考不上秀才,中不了举,迟早只能做你瞧不起的泥腿子。”
“指不定将来还抵不上我,所以啊!话别说得太早。”
“我会抵不上你?”程昀礼嗤笑,“你就不会拿块铜镜瞧瞧吗。”
“我是一个读书人,随便考个秀才都能比你过得好,你拿什么来同我相提并论。”
你也配!
程昀礼准备脱口而出,想到她泼辣的性子,担心惹急了她,又把话含住。
薛灵灵看着程昀礼眼底带着的鄙薄和轻蔑,“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亏我以前还对你情深意切,原来,你打心底就没瞧得起我,这婚事幸亏退了,不然,悔都来不及。”
“你这样的人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去找与你相匹配的小姐去吧!”
想到上一世,她嫁过去才知道,他家的家底早就见底。
吴氏为了面子去江宁借了重利,那银子如同驴打滚,利滚利,成了一座大山。
要不是她不要命,拿命相博,偷走了当初的借条,又拦着上京来的贵人鸣冤。
那贵人喜欢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在江宁落脚时,多次叫她去讲农女的生活。
让江宁的地头蛇以为她有靠山,放了她一马。
那重利就能压死程昀礼,想到这,就故意刺他的痛处。
“哦!对了,以你们家现在的情况,想娶小姐,怕是没人瞧得上眼。”
“如今我这个你们选来选去,没办法才娶了农女也悔婚了,实属让你们措手不及,而且觉得丢了大脸。”
又被她说中了,她是故意的,程昀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咬着牙,“够了,薛灵灵!”
薛灵灵见他脸和脖子都气红了,心里满意了。
同时,薛灵灵有点错觉,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刚才的眼神,狠厉中带着躲避,就像那日在柴房里,被她戳破谎言后的神色。
“灵灵!”
一道遥远的声音被风送过来,是二娘丁香花的呼唤,应该在她屋子后面在喊。
怕是有什么急事找她!
薛灵灵也顾不得再与他逞口舌之快,拿着柳叶扇,边走边大声回复,“回来了!”
薛灵灵走后,程昀礼好一会,才回过神。
他发现,她能轻易的激怒他,情绪都被她左右,有些懊恼,心情更加的烦躁,便往家里走。
“大哥!”
不远处,妹妹的声音传来,“爹又拉了,娘不在家。”
程昀礼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的深沉,深深的叹了口气,背脊都弯了几度。
他现在都害怕妹妹喊他,不是拉了,就是其他琐碎的家务事。
闹得他根本无法读书,烦不胜烦。
哪怕上辈子他顺利的考上了秀才,他也害怕时隔多年,没有了当初的灵气和记忆。
*
薛灵灵腿脚快,片刻功夫就回到家里。
丁氏挺着肚子在堂屋里等着她,见她回来,连忙拉到一边。
“怎么了,二娘?”
“你要了程家的十两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