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大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揪着不放，到时候你们又说我小气，那就这样吧。”
听了张大莲的话，两人喜笑颜开。
都觉着这老太婆再生气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唐朝军推着周月娥往屋里走，结果张大莲不咸不淡的来了个：“但是……”
两人脚步顿住，眼神中弥漫着浓浓的不耐烦。
“从明天开始，家务我跟秀琴做，小的孩子辅助我们干家务，大孩子辅助大人干农活。”
周月娥一听以后要让她下地干活，立马不答应了。
“妈，我都道歉了您还想咋样？难道真要往我头上砸一下？我嫁到这个家十六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您凭什么故意针对我啊？”
“我也给你头上开个洞，再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能答应吗？”
忍无可忍的老二终于开口了。
周月娥一直防着就怕唐老二动手，闻言一把抓着唐老大的衣服，躲到他后面去。
她一向欺负老二两口子老实，但她也清楚，老实人发怒，比平时爱发火的人更难以控制。
“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看你就是清闲日子过久了，皮痒。”张大莲冷冷的说：“这是我的安排，不是跟你们商量，不愿干单过去。”
一句单过，又一次堵住了周月娥的嘴。
她摔摔打打的回了屋，坐在屋里哭。
老大压低声音骂她：“还哭，你还好意思哭，我看我妈说得没错，你就是清闲日子过久了，皮痒。”
“你还骂我，要不是家里钱都在老太……在妈手里，我至于想去赶个场都得伸手管她要钱吗？”
周月娥本来想出言不逊，但怕老太婆在外面偷听，连忙改口。
老大推开窗，四处看了，确定大家都回屋了，才关上窗。
压低声音继续骂：“那你就朝她打闷棍啊？你把她打死了倒也一了百了，现在好了，吃亏的不还是咱。”
“那怎么办啊？我在家管着厨房，至少咱还能捞不少，厨房交给秀琴，以后我去哪攒私房钱。”周月娥继续闷声哭。
老大一屁股坐在床上，吭哧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几天都老老实实的，把你们奶哄开心点，等她气消了，咱还是能过回以前的日子。”
“可这要等多久啊，天天让我出去晒太阳我可不乐意。”
周月娥享福享久了，现在是一点苦头都吃不了。
“谁知道。”老大气得要死，上床盖上被子，恶声恶气的说：“关灯睡觉，谁他妈再嘤嘤嘤，老子跟她没完。”
见唐老大真的动了气，周月娥也没敢再哼哼唧唧，乖乖睡觉。
殊不知，他们一家安静下来后，一个瘦小的人影猫着身子从窗户下爬着离开。
不一会儿，小小身影回到老二家房间。
赫然是唐圆圆。
一进门，她就把在大伯家窗户下面听到的话全告诉了她爹妈。
秀琴不赞同的说：“你不说去茅房吗，好好一个姑娘，咋还学会听墙根了？”
“妈您快别管这些了，想想以后咋办吧？您生完老三后身体越来越差，怀这小老四要了你半条命了都，等我奶气消了，又惯着他们，您再下地干活，身体怎么受得住？”
“还有，咱是不是也得学学他们，给自己攒点？”唐圆圆摊着手问大家意见。
唐甜甜摇头说：“奶要是知道我们偷摸着攒钱，肯定会生气。”
“你以为她不知道大伯娘偷家里东西啊？”唐圆圆咬着牙说：“凭什么他们能干，我们不能？”
“你奶那性格，眼里揉不得沙子，我相信她并不知道你们大伯娘藏私，你们看你们大伯娘打了她闷棍，她立马就反击了，若是知道我们也藏私，我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唐老二无法对孩子们启齿，说因为生不出男丁就不受宠这件事。
秀琴也默默低头，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自祈祷这孩子是个男孩。
几个女孩也暗自沉默。
唐老二躺在暗夜里直叹气。
“睡吧孩他爸，明天还早起呢。”秀琴知道丈夫委屈，忍着困意轻轻的拍了拍他。
可唐老二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以前他总觉得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可自打老太太提出分家这个事后，他越发的觉得分家才是正道。
只是老大跟老太太都明显不答应。
他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把家分一分。
尽管没怎么睡，第二天天微微亮，唐老二就起来了。
起床后，他如往常一样去厨房拿水桶，每天把水缸灌满这件事，他已经干了二十几年。
只是今天干得心不在焉。
张大莲在他身后叫了好几次他都没听见。
“老二，你咋了？”张大莲心急的去拍儿子。
唐朝康被拍得一激灵，手里的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老大家挨着厨房，两口子都被这声音吵醒了。
周月娥气狠狠的地说：“不就挑个水吗？摔东西给谁看呢？有本事摔给老太太看去。”
决定不再忍让后，老二就想怼回去。
张大莲按住老二的手，对他摇摇头。
老二心里一片凉薄，更加坚定了要分家的想法。
却听老太太没好气的说：“不就挑个水是吧，正好我今天要做土豆粉，你俩起来把备用的两个大水缸给我挑满去。”
说完，她把桶子一扔，拉着老二出门去了。
唐老大气得狠狠踹了周月娥的小腿一脚。
这个碎嘴的臭婆娘。
周月娥自知理亏，也不敢闹，乖乖起床挑水去了。
张大莲把唐老二拉出门后，只说：“跟妈去地里起土豆去。”
原本她今天没打算做土豆粉的，纯纯就是为了让他俩货受点罪，所以土豆得临时去地里挖。
母子俩趁着薄薄的暮光往地里走。
唐老二一向少话，可也没见少成像现在这样过。
“老二，你是不是有话想说。”到底是自己生的，张大莲一早就看出老二有心事了。
唐老二停下来，在熹微的晨光中回头深深的看自己的妈。
他破釜沉舟的问：“妈，非得生儿子才行吗？”
张大莲听得心底一阵抽疼。
“我记得我家老三出生前，您都没这么偏心过，可自打我们连生三个都是女儿后，您就总向着他们，不管我跟秀琴怎么干，您都一心向着他们。”
唐老二的语气跟表情都很平静，可张大莲能感觉到他的内心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