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巷子里的温度却仿佛在升高。
宫澈的额头仍抵在林琅肩上，呼吸沉沉地拂过他的颈侧，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
林琅能感觉到宫澈的身体微微发抖，手也一直紧紧抓着自己，这个在所有人眼中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
林琅心疼得厉害，环住他的腰，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低声道：“老师……你瘦了好多。”
宫澈闻言，微微直起身，目光落在林琅脸上。路灯的光晕在他眼底浮动，映出几分柔软。
“这段时间……”他嗓音低哑，“我一直在想，林琅会记得吗？如果林琅记得怎么办？如果他根本不记得怎么办？如果他记得却假装忘记怎么办？”
宫澈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林琅的手腕，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逃避和我接触。”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琅一怔，抬眼看他。
宫澈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夜色里，唇角带着一丝苦笑：“每次开会时，你都会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有我在的聚餐你总是会拒绝一起去，外出的会议结束后也不愿意坐我的车回学校，甚至是在食堂看到我之后，都会转身就走……”
宫澈的心被林琅牵动着，林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深深影响着他。
现在回想起这段时间林琅对他的疏离，宫澈还是会恍惚，会心痛。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我以为是你想起来了那个吻，觉得尴尬，所以不愿意再靠近我。”
林琅的心脏猛地一缩。
原来宫老师全都知道。
原来他的躲避，被宫澈当成了无声的拒绝。
宫澈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至少你不用为难，不用尴尬。”
夜风拂过，他的声音几乎融进风里：“可是每次看到你丢下我转身离开，这里……”
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自嘲一笑：“……还是会疼。”
林琅的呼吸一滞，眼眶瞬间发热。
“不是的……”他急忙摇头，嗓音发颤，“我躲着你，是因为我以为……我喝醉后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
宫澈怔住，抬眼看他。
林琅的握住他手，轻轻了捏，像是在安慰：“你突然变得那么疏远，我以为……你后悔让我加入项目，后悔认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我……不敢靠近你。”
宫澈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你觉得，我会讨厌你？”
林琅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下一秒，他被猛地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宫澈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傻瓜。”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我爱你啊。”
林琅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鼻尖全是熟悉的雪松气息。他忽然觉得眼眶酸涩，忍不住伸手回抱住宫澈的腰。
真的瘦了好多，林琅心头一颤，手臂缓缓收紧，整张脸都埋在宫澈的肩窝：“那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宫澈苦笑：“问了之后呢？”
他顿了顿，“让你因为愧疚而接受我？还是让你为难地拒绝我？”
如果林琅只是因为醉酒后的意外而被迫回应他的感情，那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林琅听懂了，眼眶微微发热。
“对不起。”他闷闷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躲着你了。”
宫澈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嗯，好。”这次的误会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那现在呢？”林琅轻声问，“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因为愧疚才靠近你吗？”
宫澈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深邃，有些怅然，但又很坚定，像是要将他刻进眼底。
“……我不知道。”
林琅深吸一口气，忽然伸手，轻轻覆上宫澈的手背。
“我和你一样清醒。”他直视宫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对你的好感，不是因为那个吻，也不是因为愧疚。”
“是因为你站在讲台上讲课时的样子，是因为你的温柔，是因为你明明生病了却还要坚持送我回学校的固执……”
“是因为，你就是你。”
宫澈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眼底的情绪剧烈翻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声音沙哑，“我们的年龄差距，我的婚姻状况，外界会怎么看待，还有……”
“我知道。”林琅打断他，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我很清楚。”
林琅上一世就知道他的婚姻只是一纸协议，是各有隐情的两个人，真实状况不能在这个复杂世界里见光的保护。
（私设！我的私设！）
“至于其他的……”他笑了笑，“我不在乎。”
宫澈的喉结滚动，忽然反手握住了林琅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发疼。
“林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宫澈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让他撕心裂肺的话：“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林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仰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我不走。”
宫澈闭了闭眼，像是终于放弃了所有抵抗。他伸手将林琅拉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好。”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放手。
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不会有误会，再不会有躲避。
只有彼此坦诚的心跳，在夜色中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