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和屈辱像两只手,死死扼住了苏雨柔的喉咙。她看着那些承载着她无数心血和希望的纸张飘落,如同看着苏家最后一线生机在眼前碎裂。下周三!银行!爷爷!哥哥绝望的脸!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毁灭性的风暴中摇摇欲坠。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挽救家族的最后一丝挣扎,压倒了一切。她不能让他拿走!那是唯一的希望!她猛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不顾一切地伸向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用牛皮纸小心包裹起来的硬皮本子——那里面,是她刚刚在无数失败中摸索出的一点关键线索,是她认为最接近爷爷丢失核心的那份珍贵草稿!
“不!别碰它!那不是你要的!”她失声尖叫,声音凄厉而绝望,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的反抗和那声尖叫,如同往林墨燃烧的怒火上又泼了一桶滚油!
“找死!”林墨眼底的戾气瞬间暴涨,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他猛地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但那并非放过,而是为了更彻底地掠夺!
就在苏雨柔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个牛皮纸包裹的本子时,林墨的动作更快!他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狂暴,手臂猛地一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雨柔整个人被这毫不留情、蕴含着巨大力量的一巴掌扇得狠狠偏向一边!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蜂鸣。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撞在书桌坚硬的边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半边脸颊火辣辣地剧痛起来,迅速肿胀,清晰的五指印像烙铁般印在苍白的皮肤上,嘴角破裂,一丝鲜红的血线蜿蜒而下,滴落在米白色的丝质衬衫前襟,晕开一小朵刺目的血花。
剧烈的眩晕和疼痛让她几乎窒息,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桌沿往下滑。而就在她意识模糊、身体瘫软下坠的瞬间,被她视若生命的那个牛皮纸包裹的硬皮本子,也因为身体的撞击和手臂无意识的挥动,从桌沿被扫落!
本子在空中翻滚着,牛皮纸封套散开,露出里面深蓝色硬皮封面的一角。
它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朝着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直直坠落!
“不——!”苏雨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哀鸣,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下坠的希望。指尖只来得及擦过粗糙的牛皮纸边缘。
“啪嗒。”
一声轻响。
本子摔落在散落着各种纸张和零星香材碎片的地毯上。冲击力让它摊开了,深蓝色的硬质封面朝上,里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泛黄纸张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书房里只剩下苏雨柔破碎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和她自己如擂鼓般疯狂的心跳。
林墨保持着挥出手臂的姿势,胸膛依旧因暴怒而剧烈起伏,周身弥漫的戾气如同实质的风暴。他的目光,在苏雨柔绝望的哀鸣和那本坠落的本子之间短暂地扫过,最终,带着冰冷的、审视猎物的余怒和一丝彻底碾碎对方希望的残酷快意,落在了那本摊开的、深蓝色封面的笔记本上。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拼命,值得她苏家处心积虑地来偷!
他的视线,像冰冷的探照灯,扫过那些复杂难辨的分子式、香气描述、潦草的备注……最终,定格在深蓝色封面内页的右下角。
那里,有几行字。不是打印体,是手写的。字迹清秀而独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筋骨和韧性,笔锋转折处有一种特殊的、内敛的锋芒。
那字迹……
林墨的瞳孔,在接触到那几行字的瞬间,如同被最强烈的电流狠狠贯穿!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暴怒,所有的戾气,仿佛在那一刻被一股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冻结!
他脸上的肌肉猛地僵住,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凝固成了一个极其怪异、极其震惊的空白。燃烧着地狱火焰的双眸,此刻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颠覆性的惊骇所取代,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
一种穿透了七年漫长时光、混杂着消毒水气味、无边黑暗和唯一救赎气息的……致命熟悉!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维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死死地、死死地瞪着那几行清秀的字迹。胸膛的剧烈起伏诡异地停滞了,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书房里浓郁的香气、咖啡的苦涩、苏雨柔绝望的啜泣……所有的一切声音和气味都在瞬间离他远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本摊开的深蓝色笔记本。
只剩下那几行……他曾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的噩梦中反复描摹、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字迹!
那个……七年前,将他从死亡深渊里拉回来的……神秘调香师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