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帽男骤然逼近带来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山岳轰然压下!黑暗中,林晚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喷出的、带着浓烈土腥味的气息,以及那双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锁定的寒意!
“精魄”二字,竟让他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林晚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强自镇定,大脑飞速运转。赌对了!这人不仅知道,而且反应如此之大,说明“精魄”绝非虚妄传说,甚至可能牵扯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我是在一本很老很老的、快散架的医书残页上看到的。”林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茫然,将之前应对顾淮安的说辞稍加修改,“上面写着一种叫‘归元引’的丹药,需要‘百年野山参精魄’做主药……我以为是古人胡写的,刚才……刚才看您那参那么好,一时好奇就问出来了……” 她故意将语气放得无知又惶恐,仿佛只是无意间触及了禁忌。
“医书残页?归元引?”毡帽男的声音依旧紧绷,带着浓重的怀疑,但那份惊骇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他似乎在黑暗中紧紧盯着林晚的脸,试图分辨她话语的真伪。
“是……是啊……”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书……破得不成样子,字都看不清了……我……我就随便看看……刚才吓死我了,脑子一乱就……就胡说八道了……” 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被吓坏了的乡下妇人形象。
黑暗中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毡帽男粗重的喘息声,显示着他内心的剧烈波动。
林晚屏住呼吸,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绝对的清醒。她能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她脸上刮过。
良久,毡帽男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浓重土腥气的浊气,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仿佛从久远岁月里传来的沧桑和警告:
“小丫头……有些东西,不知道是福。‘精魄’……那不是凡人该碰的东西。那是老山参吸了千年日月、聚了地脉灵性,机缘巧合下才能生出的……一点灵根!是山神的恩赐!也是……催命的符咒!”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和深沉的恐惧。
“能生出‘精魄’的参,那都是成了气候的!周围必有凶物守护!毒蛇、瘴气、山魈……九死一生都是轻的!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就算侥幸得手……那‘精魄’离了本体,若无特殊法门保存,顷刻间就会消散于天地!就算保存下来……那也是大凶之物!非有大福缘、大造化者,强取必遭天谴!轻则疯癫,重则横死!我祖上……多少惊才绝艳的采参把头,就折在这‘精魄’二字上!”
他最后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林晚心头!守护凶物?顷刻消散?强取遭谴?这比《林氏针经》上描述的还要凶险百倍!空间玉佩能保存“精魄”吗?她不知道!她赌得起吗?
一股寒意从林晚的脊椎骨窜起,让她遍体生寒!寻找“归元引”之路,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莫测!
“那……那‘归元引’……”林晚的声音干涩。
“哼!”毡帽男冷哼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那就是个传说!一个……害死人的传说!多少医者方士,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送了命!小丫头,听我一句劝,忘了你看到的那些东西!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血泪教训。
林晚沉默了。毡帽男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黯淡。但内心深处,一股不甘的火焰却在熊熊燃烧!空间玉佩、《林氏针经》的出现,难道不是一种“大机缘”?顾淮安的伤,难道不是她的责任?难道就因为凶险,就要放弃?
不!绝不!
就在林晚内心激烈挣扎之时——
“嗒…嗒…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突然从暗窖通道的深处传来!由远及近,节奏分明,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般的质感!
这脚步声……不是保卫科那些杂乱慌张的脚步!它太沉稳,太有压迫感了!如同死神在黑暗中缓缓踱步!
毡帽男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豹子!他猛地将林晚往身后一拉,自己则像一堵墙般挡在前面!同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形制古怪的短柄药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手中!动作快如鬼魅!
林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是谁?!保卫科的人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难道是……黑吃黑?还是苏雪柔背后的人?!
脚步声在距离他们藏身之处几米外停下。
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黑暗中,只能听到三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里面的人,出来。”
一个低沉、冰冷、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金属摩擦,在狭窄的通道里响起。
这个声音……
林晚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
她太熟悉了!是顾淮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毡帽男显然也听出了这声音的不凡,握着药锄的手更紧了,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微微弓起,进入了最危险的攻击状态!
“我数三声。”顾淮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三……”
“二……”
冰冷的倒数如同死神的丧钟!通道内的空气紧绷到了极点!毡帽男身上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毫不怀疑,当“一”字落下的瞬间,就是血腥冲突爆发的时刻!顾淮安的身手她见识过,这毡帽男显然也不是善茬!在这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后果不堪设想!
“等一下!”林晚再也顾不得隐藏,猛地从毡帽男身后探出头,朝着黑暗的通道方向,用尽力气喊道:“顾营长!是我!林晚!”
“……”
通道深处,那冰冷的脚步声似乎顿了一下。
倒数声戛然而止。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秒钟后,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柱猛地亮起,如同利剑般划破黑暗,精准无比地照射在林晚苍白、沾着泥污、带着惊惶的脸上!
光柱后面,顾淮安高大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神,缓缓显露出来。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红五星在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芒。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强光映照下,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冰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和……一丝林晚从未见过的、浓烈到极致的寒意!
他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锁链,先是死死地锁定了林晚,然后缓缓移向挡在她身前、如临大敌、手持药锄的毡帽男。
那眼神,冰冷刺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杀机!
“林晚。”顾淮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