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刺骨的疼痛从脚踝和手臂传来,如同钢针钻心!
林晚重重摔在坑底,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浓重的土腥味、腐烂植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霉味混合在一起,呛得她几乎窒息。
上方洞口处,刺眼的手电光柱疯狂扫射,保卫科人员粗暴的喝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人呢?!”
“掉下去了?!”
“妈的!是个陷坑!下去看看!”
“小心点!可能有同伙!”
完了!林晚的心沉入冰窟!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扭伤了!而且坑底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环境,更别提逃跑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被抓到黑市现行,人赃并获(虽然她什么也没买成),在这个年代,轻则游街批斗,重则……她不敢想!顾淮安也会被牵连!苏雪柔那些人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不!不能坐以待毙!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林晚强忍着剧痛,双手在冰冷湿滑的泥地上疯狂摸索!哪怕有一块石头,一根木棍也好!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边缘似乎很锋利的物体!不是石头!像是……碎裂的陶片?
她来不及细想,猛地抓起那块巴掌大的、边缘锋利的碎陶片!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上方,一道手电光柱直直地照射下来,晃得她睁不开眼!一个保卫科人员的脑袋探出洞口,厉声喝道:“下面的!老实点!举起手来!别动!”
林晚的心跳几乎停止!她咬紧牙关,攥紧了手中的碎陶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就算被抓,她也绝不能束手就擒!至少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不知从坑底哪个黑暗的角落猛地飞出!精准无比地砸在那探头的保卫科人员脸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那保卫科人员捂着脸,鲜血从指缝里喷涌而出,整个人向后栽倒!
“有埋伏!”
“下面有同伙!开枪!开枪警告!”
“别开枪!抓活的!”
洞口瞬间一片混乱!怒骂声、惊叫声、拉动枪栓的咔嚓声混作一团!手电光柱疯狂地四处乱晃,却根本照不到坑底深处!
机会!
林晚的心脏狂跳!虽然不知道是谁帮了她,但这绝对是唯一的生机!
“这边!快!” 一个极低、极沙哑、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突然在她左前方的黑暗角落里响起!
是那个卖参的毡帽男!他还没跑掉!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上脚踝的剧痛,手脚并用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拼命爬去!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的裤腿,碎石硌得手掌生疼,但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黑暗中,一只冰冷、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将她狠狠拽了过去!
“别出声!跟我走!” 毡帽男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亡命之徒的狠厉。
林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被拖着走。脚踝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发出一丝声音。她感觉被拖进了一个更加狭窄、更加低矮的通道,似乎是陷坑侧壁被人挖出来的一个隐蔽洞穴!洞壁湿滑粘腻,散发着更浓烈的霉腐气味。
“砰!砰!” 洞口上方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子弹打在坑壁和泥地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泥土簌簌落下!
“妈的!人跑了!给我追!” 保卫科气急败坏的吼声从洞口传来,脚步声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追去。
坑底的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毡帽男松开了手,林晚靠着冰冷的土壁滑坐在地,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内衫。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脚踝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晕厥。
黑暗中,她只能勉强看到旁边一个模糊的、蜷缩着的人影轮廓。浓重的土腥味和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混合着汗味、草药味和淡淡血腥气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多……多谢。” 林晚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哼。” 毡帽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没有接话。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检查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林晚强撑着精神,压低声音:“他们……追远了?”
“暂时。” 毡帽男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这里是以前砖窑藏东西的暗窖,岔道多,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但天亮前必须出去。”
暗窖?林晚心中稍定。她摸索着脚踝,尝试着活动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扭伤不轻,还可能有轻微的骨裂。
“嘶……”
“伤了?” 毡帽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
“脚踝扭了。”林晚如实说道,在这种环境下,隐瞒毫无意义。
黑暗中沉默了一下。接着,林晚听到轻微的摸索声,然后一个冰凉、带着浓郁药味的小陶瓶被塞到了她手里。
“自己抹上。活血化瘀的。” 毡帽男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林晚微微一怔。她拔开瓶塞,一股熟悉的、带着辛辣刺鼻气味的草药味钻入鼻腔。是正骨水!虽然配方粗糙,但主药是透骨草、红花、生草乌之类,效果应该不错。这人身上居然带着这个?
她没有犹豫,也顾不上男女之防(黑暗中根本看不见),摸索着将粘稠的药水倒在掌心,忍着辛辣的刺痛感,用力搓热,然后狠狠按在肿痛的脚踝上揉搓起来!药力渗透,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却也缓解了部分钻心的疼痛。
“谢了。”林晚再次道谢,这次多了几分真诚。
毡帽男没回应。黑暗中,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似乎渐渐远去的搜捕声。
“你是……采参的?”林晚试探着开口,打破了沉默。她需要信息,也需要确认对方的身份。刚才那根六十年份的野山参,还有这随身携带的正骨水,都指向这个可能。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自嘲的哼笑:“采参?呵……算是吧。祖辈干这个,到我这辈……快绝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和沉重。林晚心中一动。
“刚才那根参……品相极好,是野生的?”她小心翼翼地追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
“哼,眼力倒是不差。”毡帽男似乎看了她一眼,尽管在黑暗中林晚什么也看不见,“老林子深处挖的,差点把命搭进去。现在……这种年份的,越来越少了,挖参人……也越来越少了。”
林晚的心跳加速:“那……您听说过‘百年野山参精魄’吗?”
“什么?!” 毡帽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警惕!“你……你说什么?!”
他猛地靠近!一股浓烈的土腥气和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林晚!黑暗中,林晚甚至能感觉到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听来的‘精魄’?!” 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浓烈的怀疑!仿佛林晚说出了一个禁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