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暂时安全后!
裴砚辞扫了眼掉渣的墙皮和脱皮的门框,转头对窗边脸色发白的沈知鸢说:
“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在外面守着。”
沈知鸢这才看见茶几上摆着个新烧水壶。
裴砚辞正往壶里倒便利店买的矿泉水,随手敲了敲生锈的铁皮暖壶:
“这暖壶早不保温了,我刚下楼买泡面、牛奶时顺便捎的。”
水烧开后,他把水倒进豁口的瓷杯,热气挡住他熬红的眼睛,
“喝点热水,吃点东西,去睡会儿,有动静我叫你。”
卧室里一股霉味,床垫硬得硌骨头,沈知鸢翻来覆去睡不着。
黑色轿车的影子和裴砚辞紧张的样子在脑子里打转。
客厅时不时传来地板吱呀声。
裴砚辞正坐在摇晃的竹椅上,透过生锈的防盗网盯着楼下。
半夜三点,对面楼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裴砚辞的手机疯狂震动,朋友发来张照片……
「医院保洁张姨正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监控拍不到的角落嘀嘀咕咕。」
他“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老旧地板被踩得“吱呀”一声巨响。
月光从墙缝里漏进来,照着床上缩成一团、眉头皱得死死的沈知鸢。
“沈知鸢,快!赶紧起来!我们得马上离开!”
裴砚辞一把抓过沈知鸢的外套,摸到她冰凉的手腕,拽着她就往门外冲,
“我的车停在楼下,一会跑快点!”
裴砚辞顺手把沈知鸢母亲的病历本、化验单一股脑塞进背包,喘着粗气说:
“这些都带上,不能落下!”
楼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头顶唯一的灯泡一闪一闪,墙面上的影子跟着晃来晃去。
裴砚辞拉着沈知鸢的手,手心冒汗,又烫又紧。
两人慌慌张张往楼下跑,又怕摔着,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冲。
正跑着,沈知鸢突然脚下一崴,整个人往前栽。
裴砚辞反应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两人胸口贴胸口,呼出来的气都搅在一起,安静的楼道里,心跳声咚咚咚地响,跟擂鼓似的。
沈知鸢一抬头,就对上裴砚辞盯着她的眼睛。
黑灯瞎火的,两人脸挨得那么近,气氛一下子变得怪怪的。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砚辞已经把她扶稳,攥着她的手又开始拼命往下跑。
外面黑得像锅底,冷风卷着塑料袋“哗啦啦”地飞。
裴砚辞拉着沈知鸢跑到停车的地方。
“滴”地按了下钥匙,车灯在黑暗里猛地亮起来。
他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喊着:“快上车!”
车子刚发动,“轰”地一声就冲了出去,轮胎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裴砚辞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掌心全是冷汗,眼睛瞪得溜圆,时不时瞥向后视镜。
确认没有车辆追上来后,他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脚下的刹车也跟着微微收紧,车速开始缓缓下降。
让车子保持着正常车速,混入车流中继续行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裴砚辞扭头盯着小区围墙的缺口,声音紧绷:
“你跟林见深,到底怎么回事?”
沈知鸢苦笑一声,眼底泛起无奈: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结了场假结婚!”
“原来他压根就不喜欢女人!他和我结婚是掩盖他的性取向!”
她想起什么,声音突然发颤:
“结婚一周年那晚,我亲眼撞见他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纠缠!”
“那晚后我搬出来了,可他经常鬼鬼祟祟跟着我,要么花钱雇人盯着。”
“离婚协议我早签了,可他死活不松口!”
裴砚辞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车灯照出去晃晃悠悠的,车里仪表盘的蓝光把他脸照得发灰,看着怪吓人。
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心里就突突直跳。
那天沈知鸢一身酒气,直接栽进他怀里,她哭的时候,眼泪滴在他脖子上,又烫又凉。
沈知鸢抓着他的衣领,边哭边喊:“他都能出轨,我凭什么要忍!我不甘心!”
这会儿再想起来,裴砚辞心里竟然有点暗爽,手指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蹭来蹭去,好像还能摸到她眼泪的温度。
“你再想想,阿姨这次突然住院,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或者发生什么事情?”
裴砚辞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
“用的都是最贵的进口药,可我妈的病就是不见好……”
“我妈住院那段时间,林见深每天坚持过来看她,特别积极。”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当沈知鸢看向裴砚辞侧脸,他下颌线绷得笔直,突然想起那个醉醺醺的晚上……
她在酒吧撞上带着消毒水混着薄荷香的裴砚辞。
「男人把她抵在床上时,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烫穿她的皮肤,还有那句带着沙哑的…… “乖,别哭”。」
裴砚辞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发出轰鸣:
“药被人换了!”
“凌晨交接班我核对过,病历也被篡改了……”
裴砚辞侧头瞥见沈知鸢突然煞白的脸色,立刻补充,
“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调整了用药。”
沈知鸢指甲深深掐进座椅,声音发颤: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林见深!”
“他想利用阿姨骗取保险金 ” 裴砚辞眼底猩红,
“先找地方休息,天亮回医院找证据。”
他猛踩油门,车子在夜色中飞驰。
沈知鸢不可置信地靠在椅背上,满心都是对母亲的担忧。
她偷偷瞥了眼专注开车的裴砚辞,又想起那晚两人纠缠的画面,耳尖不由得发烫。
昏暗的车内,沈知鸢微微调整坐姿,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这时,手机剧烈震动,裴砚辞看着信息脸色煞白:
「 苏明远到天涯小区南门了!」
话音未落,车后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
“他们追上来了!”
“坐稳”
裴砚辞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蛇形穿梭。
沈知鸢在剧烈晃动中想打开手机报警!
因为不稳倾斜,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胳膊,又触电般松开。
“报警没用。”
“上次举报病历被改,第二天监控就坏了。”
“现在报警,你妈更危险。”
裴砚辞一边紧盯着前方,一边瞄向后视镜里,黑色轿车越来越近,引擎轰鸣声震耳欲聋。
沈知鸢偷偷看向裴砚辞紧握着方向盘的手。
那双手曾温柔地抚过她的脸,此刻却因用力而青筋暴起。
她抿紧嘴唇,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恐惧、愤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
而裴砚辞余光瞥见她的神情,在警惕之外,心底泛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