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峰从刚才那阵慌神儿里缓过来，外头的炮声不知啥时候停了。阿尔法瞅了瞅里里外外的情况，决定接着往遗迹里头钻。
“外头好像消停了，该拾掇拾掇干猎人的活儿了吧，李峰？这回可得听我指挥啊。”
李峰绷着脸点头：“放心吧，这回保准按你说的来！”
“得嘞，走了。” 阿尔法笑着前头带路，李峰也挺直腰板跟在后面。
俩人走出大楼，路过之前撞见大机械怪的地儿，踩着倒塌房子的碎砖头，穿过打斗留下的坑坑洼洼，接着往深处走。说真的，就李峰那把破手枪，打怪物跟挠痒痒似的，就算换上好装备也白搭 —— 周围还藏着看不见的玩意儿晃悠呢。
这趟遭的罪不管咋说都给李峰震得不轻，他脸不自觉沉下来。但他硬压下心里的怕，想着只要听阿尔法的准能脱险，一步三瞅地往前走。
阿尔法瞧着李峰挺上道，在这处处是怪的遗迹里，跟开了地图似的精准挑路，保证俩人不撞怪。又走了老半天，都钻到遗迹芯儿里去了。阿尔法指着一栋歪歪扭扭的大楼：“李峰，在这儿搜老物件。”
李峰好奇地瞅着这片废墟 —— 他可是拿命赌到这儿的，咋说也盼着捞点硬货。但在他眼里，这儿跟之前路过的破地儿没啥两样，咋看都不像值得跑这么远的地儿。“为啥选这儿啊？” 问完他就后悔了，怕这么问显得不信阿尔法。
阿尔法冲他自信一笑：“当然能说，咱边搜边唠。” 这让李峰来了兴致，盯着她的笑脸跟着进了楼。
阿尔法指的这楼以前是商场，李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儿当年热闹的样儿。歪歪扭扭的货架旁边是破洞的墙，地板上还留着血印子，扔着机械怪的零件。生物怪的大骨头堆里掺和着人骨头和碎装备 —— 这儿既有当年卖货的影子，也有猎人跟怪物死磕的痕迹。
老楼大多挺结实，但这儿墙穿了洞，天花板烧得黢黑，一看就知道以前打得有多狠 —— 装备精良的猎人在这儿跟怪物拼过命，就为抢这儿的老物件。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既说明这儿值得冒险，也透着贪心人的下场。
“选这儿首先是图安全。遗迹里的机械怪，大多是以前的警戒装置。虽说很多坏了瞎转悠，但也有不少还按老规矩赶人。这类机械怪的地盘里，往往也不让生物怪待 —— 也就是说，在这儿碰着生物怪的概率低。”
“但这不还是得防着机械怪吗？”
“机械怪大多按固定路线晃悠，摸准了规律就能少撞见。生物怪可没准儿，说不准啥时候蹿出来。所以跟我在一块儿，机械怪多的地儿反而更安全。”
李峰听得入神，这些在贫民窟压根没听过的门道：“还有这讲究呢。那咋摸准它们的道儿？”
“法子多了去了，但要跟你唠明白，怕是得唠几十年，算了算了。” 阿尔法笑得俏皮，“你要真想听，我能从天亮唠到天黑，咋样？”
“别别别，算啦算啦。” 李峰觉得她在逗自己，生怕真被念叨烦了，赶紧岔开话题。阿尔法果然被他逗笑了。
“接着说选这儿的另一个理儿 —— 挑能带走的老物件。”
“这儿有值钱货？”
“值钱是一方面，关键得你能扛走。就算找着金条，十吨重你也搬不动，对吧？就算能拿动，要是在怪旁边也不好下手。”
“这话在理……”
“这儿是我合计好的 —— 既能安全拿走，又多少值点钱的地儿。”
听完解释，李峰觉得这趟命没白赌，可转念又想：“这么说，我昨天搜的地儿早没啥货了？”
“早被人搂空了。要是连你都能捡着值钱玩意儿，早被猎人挤破头了，对吧？”
“也是……” 想到昨天白忙活一场，李峰突然累得慌，“我一直以为只要拼命钻遗迹就能捡着宝，想法太傻了，也太冲动了。”
见他泄了气，阿尔法笑着打气：“要不是你那股冲劲儿，能撞上我吗？这运气多好，以后你就知道了，等着吧。”
李峰重新打起精神，笑了笑：“说得对，我可等着呢。”
“包在我身上。” 阿尔法拍了胸脯。
其实遗迹外围还有不少便宜货，虽说在顶尖猎人眼里不值钱，但对贫民窟孩子来说也算笔钱。说白了，李峰之前没白干，可阿尔法明知这点，还是故意带他往深处钻。
来遗迹的不只有猎人，有的企业砸大钱派队伍来。好多人要么搭伙干，要么互相掐，不停搜罗老物件 —— 直到没人觉得值得冒险为止。
不过 “不值当” 的标准不一样：先是企业撤，他们的兵装备好，但开销大伤亡多，除了造不出来的老机器，其他都懒得抢，直接跟猎人买。接着是普通猎人撤，他们盘算着赚头和风险，觉得不划算就走。最后剩的要么是狠人硬扛着搜，要么是贪心鬼没及时跑送了命。随着人进进出出，值钱货越来越少，尸体越来越多，直到大家都觉得没劲了，遗迹才慢慢消停。
李峰现在钻的地儿，因为有厉害怪物提前没人来了 —— 那些装备好的猎人觉得不值当的废墟里，还藏着不少值钱货。
可李峰不懂行，只能按阿尔法说的往纸袋里塞看着有用的东西 —— 这纸袋也是捡的，之前的袋子装太沉破了。他盯着满当当的纸袋犯嘀咕：“回城前这袋子不会漏吧？”
“放心，这纸袋也是老物件，看着普通，结实着呢。”
“以前的东西就是牛。” 纸袋里装着阿尔法挑的小件：一把带鞘的刀、几个零件、几盒说是伤药的盒子、绷带似的玩意儿、一块像手表的东西，还能塞点，重量也合适。
“不再多装点？” 难得来一趟，李峰想多拿点。
阿尔法板着脸摇头：“不行，这够多了。回去得保证你能跑，要是扛太沉，撞见怪跑不动就完了。就算扔东西，轻快点也省力气，别贪。”
李峰也惜命，虽说舍不得，还是点头认了：“知道了。这些能卖多少钱？”
“说不准，价儿跟着行情走。刀留着自己用，药也别卖，小伤处理不好要人命，当买保险了。”
“能卖的又少了……”
“该花的钱得花，忍着吧。”
“行吧。” 虽说少了两样能卖的，李峰想想这对自己已是大收获，也就想开了。
“那咱回吧？回去的路也险，千万小心。”
“嗯。”
“这回背着行李过那怪的地盘，要是走慢了被发现，真得交代在这儿，千万加小心！” 见阿尔法似笑非笑，李峰紧张得绷直了身子：“知、知道了！”
“走吧。” 李峰又紧张地跟在后面，阿尔法却走得轻松。
总算跑出遗迹，外头虽说也是荒野，但跟里头藏着看不见的怪比，算安全多了。还没完全脱险呢，他就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浑身散了架，长长叹了口气。
阿尔法笑着搭话：“累了就歇会儿，我盯着四周，放心。”
“想赶紧回城，少歇会儿吧。”
“行，那咱唠唠嗑？”
说是唠嗑，可李峰在贫民窟独来独往惯了，没啥话聊，基本是阿尔法说一句，他应一句。
“知道不？古伽山都市最早是为了打枯骨原街遗迹建的。”
“哦？你知道的真多。”
“见得多呗，不过主要是东边的事儿，西边和中央的就不清楚了。”
“西边啊…… 听说跟荒山野岭似的。”
“我也只听过传言，说那儿没科技，有魔法师啥的，瞎扯呗。”
“中央部应该是国家吧？好像有好多组织。”
“简单说，加入国联的国家算中央部，东边是统企连管的地儿，西边传言没枪有魔法，还有精灵啥的，不知真假。因为没人去过，好多人想探险。你感兴趣不？”
“不感兴趣，我更想知道东边的常识，我连字都不认识呢。”
“行，除了认字，那些常识也教你，包在我身上。”
“那…… 谢谢啊。”
“客气啥。”
看着阿尔法啥都替他打算，李峰感激归感激，心里却犯嘀咕 —— 白来的东西往往代价高，这想法在他心里扎了根。阿尔法冲他温柔地笑 —— 她比谁都需要李峰配合，为了她自己的事儿。
一回到古伽山都市，李峰就往猎人事务所的收购站跑。这种收购站城里城外有好几家，位置不同，来的人也不一样。城里的专收贵货，有时企业还竞价。
李峰去的是挨着贫民窟的下位区收购站，来的大多是新手和贫民窟的人，是最底层的收购站。这儿不光收便宜货，甚至收破烂，成了贫民窟的重要收入来源。
进了收购站，李峰把要卖的老物件掏出来放托盘里，排队等着。按阿尔法说的，刀和药留着没卖。
窗口的职员野岛是个中年男人。本来想按接待贫民窟孩子的态度应付，可一看托盘里的东西，立马变了脸 —— 他瞧出这些不是贫民窟能捡到的。
“有猎人证没？”
李峰递出那张薄纸片似的猎人证，野岛接过来划拉了下终端，连同一枚硬币还给他，托盘里的东西被搁到身后架子上。
李峰捏着三枚硬币 —— 三百奥拉姆。奥拉姆是坂下重工的钱，在统企连地盘通用，古伽山都市也用这钱。
三百奥拉姆啥概念？对下位区的普通人来说，够买顿便宜饭；对上区的人来说，连瓶水都买不了。这就是他在遗迹里跟死神擦肩，靠着阿尔法才捡回命，从压根到不了的地儿背回来的东西，换来的就这仨硬币。
李峰脸沉得能滴出水，抬头正好撞上早料到他反应的野岛。没等他说出啥，野岛就跟钉钉子似的直给：
“你肯定一肚子话想说，但一级猎人没信用没业绩，头回收购就这价。鉴定最快得明天，这些破烂没查就给三百，你偷着乐吧。鉴定完下次给补钱，要是不值三百，你还得倒贴。觉得有好货就再拿来。用猎人证记着身份，丢了就得从头攒信用，明白不？有问题没？”
李峰听懂了，也觉得在理，但脸还是拉着 —— 没法完全信服。可他知道闹也没用。
“明天能来不？”
“得鉴定完才行，越贵的东西鉴定越慢。就算完了，下次也得带东西来，钱下次交货再给。”
野岛虽说态度硬，眼神里却透着点关心。像李峰这样的孩子想当猎人，好不容易扛着东西来，他见多了，但能来第二回的没几个 —— 要么放弃，要么送命，能来十回的更是凤毛麟角。
“不知道你今天拼到啥份上，但想靠这行活下去，就得一直这么拼。这点事儿就打退堂鼓，趁早算了，不然得送命。”
李峰绷着脸说：“我不放弃。在贫民窟也是赌命，我必须爬上去，一定。”
下定决心的人自有股劲，这劲能让人活下去。野岛从他话里听出了狠劲儿，笑了笑：“行，自己当心。”
这小子或许能成 —— 野岛这么想着，心里舒坦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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