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冷眼看着他生气,听着百姓议论他之前做过的事,脑中闪过那些画面。
那时,或许当真有些真心。
可真心瞬息万变,她也不必纠结。
她转身便要带人回府。
裴姒嗓音怯弱的哭了起来,“姐姐,你便是生我和夫君的气,也不该任由一个下人,如此欺辱他,难道父亲和母亲的教养便是如此吗?”
裴昭脚步一顿,回头看裴姒的眼神中,顿时杀意毕现。
周福亦看出了裴昭的愤怒,他冷声道:“请你慎言,国公爷和夫人,岂是你可以置喙的?”
“姒儿难道说错了吗?她裴昭残害姐妹,目无夫君,岂非教养有差?”
孟砚声扶着裴姒,两人情真意切,同仇敌忾的样子,倒显得裴昭更凶恶。
而且他们一直在提醒裴昭的身份,她既是裴姒的姐姐,也是他孟砚声明媒正娶的妻子。
“孟砚声,别再踏入国公府半步。”
裴昭冷眼驱逐他。
否则她当真会忍不住,枪杀了他们两个!
裴姒看到裴昭眼底隐隐跳动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连忙把孟成阳牵到身边,孟承阳立刻扬着稚嫩的童声道:“母亲,您说过主母是值得敬爱的人,可是在其位谋其职,这样的事连承阳都知道,主母又怎会不知道?她三年都不在侯府,母亲才不辞辛劳的为她承担起侯府主母的责任,她怎么一点也不感激母亲呢?”
孟承阳说出裴姒的不易,裴姒慌忙去捂他的嘴,“承阳小小年纪,不可胡说!”
孟砚声不悦皱眉,原本不想听这话从孩子嘴里说出来。
可裴昭身边,剑兰冷怒道:“感激你母亲什么?爬了小姐夫君的床还生了你们两个没名没分的?”
“我们不是没名没分……”
孟溪在一旁,小声嗫嚅着,害怕的哭了出来。
“父亲说,我和哥哥是侯府的心肝宝贝,最疼我们了,呜呜呜……”
孟溪哭的越发可怜了,眉眼和姿态,都跟裴姒很相似,看着便让人觉得可怜。
“溪儿不哭,都是母亲的错。”
裴姒将孟溪一抱,母女俩哭做一团,这般令人动容的场景,将方才被驱散的百姓,又给吸引回来了。
他们看裴昭的眼神渐渐变了。
“这好好的,裴小姐怎么还骂上小孩子了?”
“这俩孩子有什么错?裴小姐忒刻薄了些,这世子夫人以前,好歹还是养在国公府里的呢。”
“对了,她成婚当日便离开,这三年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流言纷纷,议论入耳,很快就变成了刺向裴昭的利剑。
周福和剑兰站在一旁,都觉得事情麻烦了。
剑兰更是气愤的在裴昭身边道:“小姐,这老百姓怎么跟没脑子似的,看不出来他们是演的吗?”
“他们演不演,都能以弱者之姿博得同情。”
周福是了解老百姓心理的,他们都会下意识同情弱者。
可这样的局面,对裴昭不利。
“小姐,咱们先回府吧。”
他低声劝道。
裴昭也不想再继续纠缠,她转身要走,却有另外一道声音拦住她的脚步。
“堂妹这三年去了何处,确实该给大家一个解释,你总不能是违背我裴氏家训,与人私奔去了吧?”
裴昭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她再次转身,漆黑深邃的眼眸,对上了裴淮山那张脸。
他有着裴家男儿的高挑身姿,鼻梁生的挺括,唯有一双眼太小,形状细长的有些阴狠。
裴淮山身边,还跟着一脸怒意的裴明泽。
他们两人结伴而来,显然是利益上达成了一致,想要来逼迫于裴昭。
定国公府对面的阁楼上,一袭青色锦袍的陆言卿临风而立。
他生的隽秀绝伦的一张脸,衬得他风姿高贵,气度绝佳。
慕楠站在他身后。
他看着主子来关心裴昭,被热闹吸引,一开始笑看裴昭游刃有余,直至现在裴昭被裴氏之人和孟砚声一起逼迫,他眼底浮出了一抹碎冰般的冷意。
“主子,这裴家三房的嫡子还在床上养伤,裴三爷便跟大房的庶子同仇敌忾了,倒是给裴将军添麻烦了。”
慕楠轻声说道。
陆言卿修如玉骨的手轻敲了一下窗棂,“孤没让他们进宫面圣,他们自然着急,狗急了,就开始想往墙上跳了。”
他还是给这些人脸面了,让他们能这么快的来找裴昭的麻烦。
慕楠站在陆言卿身后,默默后退了一步。
以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的经验来看,他这会儿有多冷静,心里就有多生气。
裴家那些男人真是……
不长眼啊!
陆言卿搭在窗棂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依旧关注着裴昭的动向。
她面对众人的质疑,一直没有开口辩解。
她知道,皇上的密旨和边境的消息,远远重于她自己。
而当裴淮山再次质疑国公府教养的时候,她才冷着脸说了一句,“你也在国公府寄居,吃穿用度皆享受我国公府最好的,你如今质疑我父母兄长对我的教养,那你家的教养又何在?”
她带着怒意的手,又指向了裴明泽,“还有你!裴家其余几房皆无政绩,你这些年又从家父身上得到了多少好处,如今也敢在他身后,辱他英灵?”
裴明泽被她指着骂的一愣,“你你你……你放肆!我是你三叔,轮得到你个小辈来指着我了!”
“连同外人一起到国公府闹事,你也配自称一句三叔?还是你们有什么共同的目的?”
裴昭的眼神,从裴家两个人,看到孟砚声和裴姒身上。
四人眼中,都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他们自然各怀鬼胎。
都想欺她一个独女,趁机扒皮拆骨,吃肉喝血啊。
可坏人又怎会承认自己坏?
孟砚声满脸的关切,“阿昭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身为你的夫君,自然只想接你归家,夫妻恩爱和睦,一同过好日子。”
“哦?”裴昭挑眉,“那你与裴姒的儿子,是否要过继到我名下?”
“这怎么可以!”
孟砚声还没回答,便被裴明泽尖叫着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