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雁闻声看了过去,轻笑了一声。
那女人仿佛被这笑声激怒了般,厉声道,“沈归雁,沈家现在可保不住你!”
“这位妹妹是?”沈归雁佯装好奇道。
“哼,”女人仰起头,“家父李照野。”
“抱歉,未曾听过。”沈归雁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你……!”那女人本想以自己父亲的名堂,杀杀沈归雁的威风,没想到却被对方无视。
她咬着牙解释道,“好叫你知道,家父李照野,当朝四品的左威卫将军。”
说完她就紧紧盯着沈归雁,奈何沈归雁与她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不同,听到他父亲的官职后依旧脸色不变。
沉默了片刻,沈归雁似是思考了许久,缓声说道,“想起来了,家父曾说以前家中有个给他喂马的马夫就叫李照野,后来被他推举到朝廷当官,不知和你口中的可是一人?”
女人紧握双拳,胸膛上下起伏,仿佛被气得不轻。
她竟然把自己的父亲比作沈靖的马夫!
见那女人不说话,沈归雁继续说道,“怎么?莫非是我猜错了?”
她当然知道李朝野是谁,此人正是堂上坐着的李不韦的同族堂弟。
李家的人她本就不会给好脸,更何况这人讥讽她在先。
况且区区四品的左威卫将军,和爹爹的二品大将军相比,牵马都不配。
正愁没人站出来让她杀杀李家的威风,真是想瞌睡了就来枕头。
“好了,莫要置气。”李不韦挥挥手,制止了女人后话,轻易得就把这事挥过了。
沈归雁见状直言道,“世叔,归雁这次来就是和您探讨下沈李两家的婚约。”
“哦?”李不韦眯着眼,“贤侄女想怎么讨论?”
“世叔,离当初约定的良辰吉日仅有一月余了,归雁想来与您探究些相关的安排。”
“这种事情,老夫自会与你父亲讨论。”
李不韦声音低沉,他没想到沈归雁敢直接提出婚约。
“世叔,归雁不懂这些,就明说了,您是不是想和沈家废绝这段联姻?”
沈归雁的开门见山,直接让在场众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同看向了主位上的李不韦。
李不韦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谢氏的人,沈归雁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留给他。
让外面的人以为李家因为沈靖身居高位就与沈家联姻,因沈靖被贬就与沈家废绝联姻,这话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他?怎么看李家?
他李某人还要不要脸面了。
好一个不懂这些!
旁边一人见李不韦脸色阴晴不定,站起身看向沈归雁道,“沈小姐,这话你说的可就不对了。先不说李家是不是要与你沈家废绝联姻。就从你身为晚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丞相大人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尊卑不分!”
“你又是谁?”沈归雁皱眉道,看来今天想通过踩她去攀李家高枝的人不少。
“在下魏昭文。”那人道。
“家中在朝为官最高位居何处?”沈归雁不耐烦道。
她不想废话,直接挑明。
魏昭文愣了愣,没想到沈归雁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深呼了口气,似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家父兵部郎中,虽然在沈小姐眼中算不得什么,但也是一步一个脚印通过科举走上来的!”
兵部分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郎中为五品。
魏昭文在说‘科举’两字时特意加重了声音,因为他知道沈家没有一颗文人种子。
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替父亲探探相府的口风,顺便自己也能和李家的众人混个脸熟。
沈靖的二品大将军位置一空,下面的人自然会有些想法,他父亲希望得到相府的支持。
而眼见这个沈靖之女沈归雁正好给了他获得相府青睐的机会。
若是之前就是给自己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惹沈归雁一根毫毛。
但现在,沈靖被贬,她沈归雁算个什么东西?
他看了看主位上李不韦的脸色,心中暗道,“天赐良机,自己能不能挤进李家的圈子,让父亲获得李家的青睐就在此一举了。”
沈归雁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自己面前跳出来。
“确实算不得什么。”她说道。
魏昭文定了定神,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羞辱自己?羞辱家父?
“沈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是认为通过科举上来的人在沈小姐眼中什么都不是么?国朝养士数十载,每年通过科举入朝之人不计其数,沈小姐是说这些人都不如你?不如你沈家?”
魏昭文话里话外都想把矛头指向沈家。
但他却忘了,自己之所以能站在这和沈归雁说话,是因为堂上李不韦的默许。
没有李不韦的默许,他这辈子都不能与沈归雁搭上一句话。
就连他的父亲兵部郎中,能够与沈归雁说上一句话都是沈归雁看得起他。
沈归雁像看傻子般看着魏昭文。
魏昭文觉得这眼神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般,这种感觉激怒了他。
沈靖已经被贬,她沈归雁凭什么还能这样看待他?
他更加盛气凌人,甚至往前走了几步道,“是被我问的哑口无言了么沈小姐?”
“呵,”沈归雁冷笑了声,嘲弄眼见之人的可笑。
如果魏昭文仅仅用不知尊卑来说沈归雁,李不韦会默许。
但是他竟把矛盾引导到沈家和文官之间,这是李不韦不希望看见的,他魏昭文过线了。
沈靖即使被贬,军中依旧有着无数旧部。
“这冠冕堂皇的话从你嘴中说出,我若不承认,家父若不承认,谁敢说我?说沈家?”
“就凭你?”沈归雁站起身。
“你!”魏昭文被沈归雁的气势惊到,后退了半步。
他眼神瞥向主位的李不韦,却发现李不韦面无表情。
沈归雁见他说不上来,继续说道,“这是我沈家和李家的事,容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说三道四?别说你父亲是一个小小的兵部郎中,就是兵部尚书亲自在这,也不敢插足。若是你想以此机会获得李家的青睐,那你选错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步步逼近,脚步踩在大理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每一次都像是砸在了魏昭文的胸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