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宋泠霜取超市买了菜回公寓,打算自己煮,她一手拎着装满菜品的塑料袋,一手开门。
旁边传来熟悉的一声招呼。
“哎,宋小姐回来啦?”
她拿着钥匙的手一顿,循声望去,是邻居王太太。
王太太穿着一身熨帖的小香风套装,脸上画着淡妆,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香家小手包,正朝她笑得热情。
“王太太,这是准备出门?”宋泠霜冲她微微一笑,礼貌地寒暄。
王太太笑靥如花,心情颇为愉悦,“今天跟我家那口子去听音乐会。”
王太太待人热情,她刚搬过来,王太太就带着糕点上门拜访,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
她有时挺羡慕王太太,她丈夫周日都会陪着王太太和儿子出去玩。
而顾砚北在亲子活动里总是缺席。
宋泠霜笑容清浅,真心实意感叹,“你们两口子真浪漫。”
此时王太太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了,对面说完话,王太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冲电话夹枪带棍吼了一句,“又临时加班,你跟工作一起过吧。”
她挂断电话后,像被烈日晒蔫的鲜花,她捏了手上的两张票,花了好几千块钱买的,不去可惜了。
她敲响了宋泠霜家的门。
“我今晚本来打算跟我老公去听场音乐会,结果他又临时加班。”王太太晃了晃手里的两张音乐会门票,眼神里透着期待,“你要是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去吗?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
宋泠霜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可以,我正好也没什么事。”
她其实不是个常出门社交的人,但王太太一直待她很热情,在门卫看到外卖还会顺便帮她拿上来,难道有个投缘的好邻居,她也愿意走动走动。
王太太开心极了,“音乐会八点开始,我们现在出发刚刚好。”
宋泠霜开车带着王太太来到了市中心的大剧院,灯光璀璨,人流如织。
在入口处,宋泠霜看见门口竖着数十个立牌,印着唐恬恬坐着拉大提琴的高清照片,女人气质端庄典雅,大眼俏鼻,眼尾上扬,小嘴饱满微厚,混血国际范。
她来参加的竟然是唐恬恬的大提琴独奏会。
等她和王太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渐渐暗下。王太太凑近小声道:“唐恬恬在国际音乐界的地位很高,她音乐会的票一开售10分钟秒光,我这两张票还是从黄牛那里买的。”
唐恬恬有多出名,宋泠霜自然知道。
王太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十一岁就拿了全国大提琴冠军,十二岁开始世界巡演,今年才二十四岁那年不知道为何又去了伯克利音乐学院继续深造。”
别人不知道唐恬恬出国深造的原因,宋泠霜再清楚不过。
她为了顾砚北跟去了美国,一呆就是五年。
宋泠霜作为合格的听众,点点头,喝水的时候,忽然余光里扫见前方贵宾席那一排熟悉的身影。
她的指尖顿了一下。
顾砚北。
他穿着深色西装,坐在中间,左手边是陆廷洲,右手边是楚彻,那一排全是唐恬恬的发小。
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深邃的眉骨凌厉,下颌线流畅锋利,周身生人勿进的气场并不容忽视。
她仅扫了一眼便移开了。
红丝绒的幕布缓缓拉开,唐恬恬穿着一袭白色礼服,肩颈线条纤细修长,她抱着大提琴走到舞台中央,一束光照在她如瀑的发丝上。
每一条头发丝都闪着金光。
她的五官精致,皮肤雪白,长发被高高盘起,明艳动人。
在热烈的掌声中,她微微鞠躬,然后落座。
第一首曲子是巴赫的《g小调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经典曲目,美妙的音符从琴弦流泻出来,第一声低沉的G音缓缓拉出,如夜色初降,静谧而孤独。
在曲子结尾处,情绪渐渐抬升,像黎明前的一线曙光,有某种“苦尽甘来”的意味。
宋泠霜沉浸在大提琴温暖深沉的乐声中,这样的高贵令人惊艳的女人,难怪顾砚北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舞台上的唐恬恬演奏中总是有意无意地朝贵宾席的方向望去,确切说,是看向顾砚北。
宋泠霜像喝了一口美式咖啡,口腔里全是苦味咖啡味。
王太太也察觉到唐恬恬频频朝贵宾席望去,低声与宋泠霜耳语:“我猜贵宾席上肯定是她的情郎。”
她笑了笑,没说话。
音乐会接近尾声时,唐恬恬起身,走到麦克风前,声音清甜:“最后一曲,是我自己创作的作品,名叫《北国的糖》。她顿了顿,嘴角绽放出绝美的笑容,”这首曲子,我想送给我的白月光。”
观众席里一片轻微的哗然。
有人开始低声讨论,有人举起手机准备录下这劲爆的一幕。
曲名是顾砚北和唐恬恬名字的组合,甜得发腻。
虽然她已经决定放下顾砚北,但是胸口还是微微泛酸。
她忍不住偷偷瞄着顾砚北,正襟危坐,神情专注。
音乐响起时,她闭了闭眼。《北国的糖》旋律干净而灵动,带着少年少女初恋的悸动和一丝隐约的哀愁,如水一般渗入人心。
曲终。
剧场内掌声雷动。
唐恬恬起身致谢,身姿优雅,自信又动人。
顾砚北起身,缓步走上台,步伐沉稳,手上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递给了唐恬恬。
台下一片尖叫。
“唐恬恬男朋友好帅。”
“咦,好像是顾氏的总裁。”
“金童玉女,他们的孩子肯定很好看。”
宋泠霜垂下眼眸,掩去情绪。
王太太在旁边眼睛冒心,“他们俩真的好登对。”
宋泠霜轻声一笑,笑容又苦又涩,“是啊,很登对。”
当晚,“顾氏总裁为天才大提琴搜献花”、“唐恬恬白月光竟是顾氏总裁。”双双登上热搜第一第二,照片视频转发无数,甚至有网友翻出了两人过去的旧照和同框细节,称这是“破镜重圆”的佳话。
只有宋泠霜苦苦坚持的五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们回去吧,等散场了容易堵车。”宋泠霜对王太太说。
王太太一听,拎着包随着宋泠霜离开了。
宋泠霜去到停车场,发现自己的车被蹭了,车头还夹着一张纸。
她眉心微蹙,拿起那张纸条,上面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落款是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