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茵整理了下衣服,就要离开诊室,她怒气未消,决定待会儿就去投诉一下这家伙。
虽然这家私人医院是许家的,造不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可让负有外科圣手的许枕舟丢一下脸,让她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许枕舟瞧着女人气恼得走路重了不少,高跟鞋在地砖上响起清脆的声音,红艳艳的唇珠被抿入唇中。
要是黎茵手上有东西,许枕舟猜想他怕是要被什么物件袭击了。
许枕舟扫过黎茵贴了创口贴的细白手腕,嗅到在一阵消毒水中,显得很特别的香气,眸色划过遗憾。
这股香气他碰到黎茵的指腹上,似乎还带了点。
真可惜啊,从皮肉里溢出来的味道都这么香,不知道流出来鲜红的血液中,是不是也带了香气。
遗憾间,见黎茵要走出去了,许枕舟声音不轻不重的说道。
“今日是我不对,我想请黎小姐吃饭作为赔罪好吗?”
谁要接受他的赔罪啊,黎茵回头瞪人。
“许医生还是好好上班吧,不要企图贿赂病人。”
许枕舟面上依旧是温和至极的笑,“那麻烦黎小姐给我这个贿赂的机会。”
没等黎茵再次拒绝,男人说了一句让黎茵拒绝不了的话。
“而且,我这里有东西要交给黎小姐。”
“阿溯请我姑姑做的戒指做好了,她让我将这对戒指转交给你。”
这对戒指是裴溯和黎茵的结婚钻戒。
上面的钻石是半年前裴溯去国外花了上千万拍卖下的粉钻,请的知名设计师设计,图纸都是裴溯亲自盯着的。
谁能想到,戒指做好了,以前最为在意它的主角,却没有看到真正的成品。
黎茵脚步顿住,手指颤动,眼尾也有些湿了。
“所以呢,裴溯找到了吗?这对戒指现在有什么用?还是许医生想要我为男友守节,或者烧给裴溯?”
她的话不算动听,刺人得很,可声音里带着哭腔,眼尾染上了绯色,脸上是和刚才的明艳肆意不同的悲伤。
美人垂泪,一身莹白的皮肤,好似唯有那抹嫣红的唇是红的,那是比血液更瑰丽的颜色。
女人只站在那里就美得自成一幅画,许枕舟竟也起了怜悯的心。
他后悔提裴溯了。
许枕舟认识到,不止自己的兄弟爱极了女友,结婚前荒唐的做出假死试探女友爱意的举动,而黎茵也很爱裴溯。
可偏偏这么彼此相爱的人,阴阳两隔,中间还隔了一层荒谬的隐瞒,显得这份爱没有那么纯粹了。
许枕舟眸色沉了沉,想起裴溯,两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安静的诊室落针可闻。
许枕舟忽的拾起挂在那里的外套,走过去披在黎茵瘦弱单薄的肩头。
“阿溯没了,他嘱咐过我们照顾好你,黎小姐要保重身体,切勿悲痛过度。”
男人的衣服披在她身上,陌生的冷香伴随着消毒水的味道传入鼻腔,黎茵不适的想要脱掉,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黎小姐体寒,出门该多添一件衣服。”
医生一般的,听着正经的规劝语气。
黎茵听得心头那股伤心被压了压,“……今天温度30度。”
穿一件都热得紧了,还要添衣?
更何况她这是冰肌玉骨,黎茵测试过,再热皮肤也是清爽的,不会流一滴汗,算是夏天的绝佳体质了,如果身体真的没有问题的话。
“你的情况和别人不同。”许枕舟只这么说道,看到黎茵情绪没有继续低落下去,心头松了松。
黎茵却很怀疑他是不想穿衣服,随便扔给她的,她瞥男人一眼,将外套扔了过去。
她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可不想委屈自己。
最后黎茵还是和许枕舟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因为昨晚上那个莫名其妙的梦,黎茵确实想看一看那对戒指的模样。
戒指的设计图当时改过好几版,起先黎茵还每张图都和裴溯一起看。
但之后她忙着做退圈之前的准备,根本没有时间继续跟进,也就没有看到最终的图纸。
黎茵纤长的手指握住餐具,低垂着眉眼。
昨晚的梦,她能看清楚梦中的所有人和物品,却唯独看不清裴溯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的面孔。
那女人脸上好像蒙了一层雾,阻止她看清楚女人的相貌。
梦境如果都是模糊不清的,黎茵还不会在意,可这场梦每个人事物清楚得不得了,只有女人的面孔是模糊的,让黎茵想不在意都难。
她不至于因为一个梦境就怀疑男友没死,还出轨找了别的女人,可黎茵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她总觉得这场梦不一般,好像是在告诉她什么。
黎茵心里想着事,没有吃东西的兴致,看了看时间,不耐烦的问对面的人。
“你的人什么时候送钻戒过来?”
许枕舟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喝了汤大概就差不多了。”
这汤是野山菌炖鸡汤,鲜味很浓,黎茵闻着味道有了点胃口,捏着汤匙喝起来。
等她将一碗汤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许枕舟的助手还真将东西送过来了。
“黎小姐,节哀顺变,我们不应该沉溺过去。”许枕舟将袋子递给黎茵。
黎茵接过袋子,拿起包就要走,想到什么,在走之前她问。
“如果裴溯活着回来了呢?”
许枕舟脸上带着苦笑,“作为阿溯的兄弟,我当然希望他还活着,可两个月了啊。”
悲痛再次在两人之间蔓延,黎茵捏紧手中的袋子,转身就回了家。
反正裴溯的助手开了车来的,许枕舟不愁没人送。
回到玫园,黎茵从礼袋中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红色丝绒盒子,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打开。
一对和梦中一模一样,连切面也相同的戒指映出眼中。
黎茵几乎是瞬间脸色一白,一股巨大的荒谬涌上心头,让她手指颤抖,丝绒盒子从她手中掉落。
黎茵没去捡,死死盯着从盒子里掉出来的钻戒。
她没有看到过戒指最终的设计图,根本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可它为什么和梦里戒指一模一样?
难道,她做的梦,都是以后会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黎茵蜷缩着身体窝进沙发里,身体冰冷得可怕。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么裴溯真的没死?还会背叛她,出轨另一个女人?
黎茵呆呆的看着混到地毯上的戒指,神色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是什么心情。
要是这一切会成为现实,那她这一个月的伤心痛苦算什么?算她泪腺发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