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没见了,京瓷一眼能看出来他眉宇间的沉郁。
大概是不想见到她。
谢政南薄唇轻掀,音色深冷:“来京北怎么不跟家里联系?”
她十六岁那年,父亲肺癌去世,把她交给谢家叔父照看到成年。
她高中在谢家整整住了三年。
“我怕我下半生要坐轮椅生活。”
“…..”他让她别来的。
“你还是来了。”
她想说,一年到了,你管我。
谢政南瞥了眼她搅手指的小动作:“跟我回家。”
他语气里带着命令。
京瓷再憋屈,也不能跟他反着干。
跟他反着干,没什么好下场。
“明天吧,今晚就不了。我明天再去看叔父叔母和奶奶。”
谢政南都知道了,她不能来一趟就这样一走了之,得去看看长辈。
谢政南:“随你。”
“嗯。”京瓷闷闷嗯声。
谢政南问:“过得这么艰苦,当时给你钱为什么不要?”
四处拉投资,也不跟家里提,谢政南一口气闷在心里。
她就是不想让他看不起他:“世界大佬都爱融资。我也想试试。”
刚回海城不久,谢政南托秘书给她送钱,她当时气头上没给开门。这会儿嘴硬。
“……”
谢政南:“没苦硬吃,脊梁骨这么硬,怎么还跑来京北?”
“京北好拉投资。”
“拉了多少了?”
京瓷散漫不羁地道:“一分没拉着。还被别人看笑话。”
他不就是那个“别人”吗?
“…….”
三言两语空气里弥漫高压。
安静了很久,京瓷扭头便看见他冷硬的侧脸,试探问:“你,消气了?”
谢政南不语,眼睫压得很低,浑身萧冷。
京瓷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垂着眉目:“一年了,你这么绝情我都没生气了。”
她说他绝情。
京瓷低着头。
他淡声道:“来京北不回家,去找别人,翅膀挺硬。”
京瓷解释:“是瑙子联系我的。”
“对外人倒是信得过。”
“…….”怎么说她都没理。
他问:“公司需要多少钱?”
京瓷随意靠在车椅里:“不用了。”
谢政南七窍生烟,胸口一团气滚了又滚。
他活这二十多年,唯一的一次不理智用在了她身上,对她发了火,把她赶回了海城。
她现在为了气他,跟他拗脾气。
一年了,这尊顽石一如既往没心没肺,他反而被她磨得没了棱角。
“需要多少资金说个数。”他没时间跟她纠结扭捏,“把我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原来是有条件的。
他这口气是命令不是商量。
京瓷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微信放出来,电话号也放出来。
谢政南侧目亲眼看见他的账号和号码结束了小黑屋生活。
“投多少?”
他黑着脸,凶得不得了。京瓷也没想惯着:“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吗?”
谢政南:“嗯。”
京瓷歪头好整以暇看着他,身子稍稍靠近他些,大眼微弯,红唇轻提:“我要你的全部。你给吗?”
谢政南眼睑下拉,她那如缎光的唇色伴有花香扑鼻,像某种丝绒,沁人心脾。
谢政南压下眸底的波动,紧盯着她,片刻后,淡声道:“给。”
京瓷眼尾的笑意渐收,调皮挑眉:
“放心,我不贪心的,只要钱。”
谢政南放在膝盖上了指尖微微卷曲,眸底倏地一片阴冷:“投资款明天给你打账上。”
动不动就给钱安慰她,她是那么好哄的吗?
“谢谢,我明天会过去看叔父叔母和奶奶,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早点回家,晚安。”她推开车门下去,脚步都轻盈许多,进门之后,唇角微微弯起。
车里,旁边的位置还留有余温和她身上的味道,后调像醇厚的红酒。
齐秘书上车:“谢总 ,方瑙帮京瓷小姐联系的那几位投资人都调查过了,是俞彬晧从中作梗。”
“嗯。”谢政南心中有数。
齐秘书问:“俞彬晧在温夜酒吧,您是回家还是去酒吧?”
“去酒吧,顺便让人去买点凤梨送回去,她明天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