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送你个好东西,来!”
随着黄啸生大吼,一阵清凉以两人握手处为核心,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
沈政恒反应过来,老家伙要做什么。
修炼,本是蜕凡趋圣的过程。
突破境界后,天道赏赐,会对人有天地灵气的洗礼倒灌。
怪不得老家伙不让自己离开,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
“你撒开!”沈政恒大吼。
老家伙嘴角露出得意微笑,手如铁钳,牢牢抓住他手。
半晌,灵气倒灌结束。
大部分天地灵气,灌进黄啸生体内,小部分则融进沈政恒肉体。
虽然沈政恒没有修炼,但他清晰感应到,自己身体全方位更茁壮,最直观的,就是自己力气翻倍,五感更细致。
老家伙撒开手,一直用力挣扎的沈政恒不注意,咚的一声倒地上。
“嘿嘿,没想到吧,就算不修炼,现在你也能多活20年,以后还能安全吃蛮兽肉,还不谢过老夫。”
多活二十年,咒谁呢!
捂着肿痛屁股,沈政恒毫不客气骂道:“狗东西!”
“哈哈哈,老夫去也!”
老头似乎也不想让离别变得伤感,动作极快。
一眨眼,眼前消失踪迹。
才扭头看去,机关轰轰声响起,一道白影隐没黑暗,瞬间消失。
“诶。”
脸上佯怒消失,望着幽幽出口,沈政恒忍不住叹口气。
老家伙拿前途做赌注,强行让自己参与倒灌,他是得了好处,可黄老头未来的路,可就翻倍上强度。
这份人情,是给自己出道大难题啊。
哒-哒-哒
踩着短靴,李洛君走到笼子边,春风化雨般道:
“黄老昨天交代过,他走后,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们会派人护送你,绝对安全。
或者你继续待这里,直到我们查清所有内奸,你是想?”
“我继续抄书吧。”沈政恒摇头,现在自己正值冲关,多动一下,他都嫌声张。
在这里,虽然压抑了点,可有吃有喝能修炼,他很知足。
至于外界,确实精彩,可前提得有实力。
简而言之,但凡有一丝风险,他都不会冒。
“好!那你有任何问题都给我说。”
“麻烦了三小姐。”
……
在血兽肉的滋补下,第二天,沈政恒冲破第五层屏障。
没有老头搭话,他的时间变得极其单调,抄书,吃饭,修炼,睡觉。
第七天,冲破第六层屏障。
第十二天,冲破第七层。
第二十一天,冲破第八层。
第三十二天。
轰-轰-
机关门响起,沈政恒头也不抬,继续抄书。
半晌,等他落笔把最后一个字写完。
来人开口。
“走吧。”
沈政恒猛一抬头,意外看着眼前人。
李问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黑色锦袍,微笑看着自己。
“今天上午,在夜明司帮忙下,李家族内,六十七名内奸,一并拿下。
从现在起,你可以回到书楼,继续做自己书童了。”
沈政恒拳头不自觉捏紧,长久处于高压的胸腔,找到宣泄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呼。”
“辛苦了。”李问拱手:
“要不是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可能根本查不到这么深。”
“应该的。”
……
从潮湿地道走出,风声,树叶摩挲声,飞鸟追逐声,远处说话声。
明明是噪音,此刻却是如此悦耳,在心间弹出轻快乐章。
空气里多出燥热灰尘味,暖烘烘吹入鼻腔,巨大光影透过褐色屏风刺向双眼,眼皮保护性闭合,沈政恒眯起眼。
一直看长明灯的烛光,他有多久没感受到这种自然光线?
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走出屏风后,璀璨阳光倾泻在地面,如一条宽阔金河流动,河底下躺着黑白两色地砖。
陶醉深吸一口气,在活着背后,沈政恒手动添加第二个词汇——自由。
回去路上,是李问带路。
“九长老好。”
“九长老!”
沿途无论家丁丫鬟,还是不认识的少爷小姐,管事等。
无不恭敬拱手问好,眼里就差把佩服二字写在脑门。
李问解释道:
“你可能不知道,这次抓内奸的事,除了把这帮耗子拿下,还有一件事。
我们李家和夜明司和同文馆定下契约,三家一起开发,李家刚探出的星辰铁矿脉。”
说到这,李问顿了顿,补充道:
“和同文馆的契约,是黄老搭的线。
明天,小君就会到同文馆内院,跟着许院长学习。”
星辰铁,锻造灵器的重要原材料之一,其宝贵程度,丝毫不亚于前世发现金矿。
沈政恒嘴角抽了下,老家伙处处留情,这是要自己卖身给儒家还人情的节奏啊。
“李管事方便说一下,栽赃我的主使人吗?”沈政恒岔过话题。
虽然三方合作,目前是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李家欠自己人情。
可归根到底,没有能力,却欠下恩惠,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此乃祸殃!
沈政恒很平静,脸上没有喜色。
“是谢家,今天早上,他们丢出两个外姓执事,平息这件事。
夜明司镇抚窦大人,年轻时欠谢家一个大人情,这次不得不还。
我们李家的事,也只能忍下来。
好在奸细都拔光,不算坏事。”
李问笑道,阳光照在僵硬嘴角,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沈政恒附和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一道幽光滑过眼底。
谢家吗?
呵呵,我记住了。
……
两刻钟后,沈政恒回到书楼。
曾经的黑衣护院,此刻变成青衣族卫领头, 黑衣护院扫尾,沈政恒一个都不认识。
点卯的头儿,换成一个老汉,七十岁光景,两眉发白,却双眼明亮,穿着一件水墨长衫,颇有三分道韵。
“三叔,这就是我给您提到的沈政恒。”
“沈政恒,这是我三叔李叔傲,你叫他三长老即可。”
沈政恒连忙拱手:“三长老好。”
李叔傲点头,笑道:
“嗯~小家伙虽然不修炼,身上倒有几分灵韵,却是不凡。”
李问带着沈政恒逛了一圈,尽管制度和以前一样。
可除了他,所有的书童和人,全部都换了。
望着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
逛了书楼一圈,李问把沈政恒领到书童居住的巷子里。
比前几个月前,这里翻新一圈,地上杂草拔干净,多增设两处院子。
李问指着左边院子道:
“以后,这就是你的院子。”
“啊!”沈政恒惊到说不出话,院子虽说不大,却也有门有三间屋。
书房、会客厅、卧房,一应俱全,怎么看,都不应该轮到自己这个小书童。
“李管事,我只是个书童,这会不会太——”
李问打断他的话,递出令牌和钥匙放他手里:
“从今天起,所有书童都归你,三叔他主要负责探子,其他的,由你帮忙管着。”
甩下令牌,这个蛋糕更大。
“别急着拒绝,就凭黄老推荐小君去内院学习,这份情,就足够这个位置。
更别提,你还帮过我们李家捉奸。”
李问说得很坚决,眼里射出不容置疑精光,好像在说,你不接受,就是看不起我李家。
都说到这个份,沈政恒还能说什么,只能是把差事应下,等有机会找个失误,自己把差事下了。
交代完琐碎,确定明天开始当值后,李问离开,把空间留给沈政恒。
走进院子,推开门,一股安神檀香飘来,入眼地面放着一圆形铜香炉,袅袅白烟从蜂窝似的口子往上,直直垂升。
黑漆桌椅,精致屏风,铺叠整齐的床铺,崭新的一切,转头再看院中,四个角落,各种着桂花和栀子。
几朵青包白的栀子花骨朵,迎着微风昂头,将开未开,泄出丝丝香风。
一个时辰前,他还是阶下囚,躲在地下暗室里抄书。
一个时辰后,荣升李府掌管书童的管事,拥有三进小独院。
身份的巨大悬殊,犹如一记杀威棒,狠狠砸向脑门,把他沉着外表打碎,眼冒金星。
随后,化作长钩,把人性最心底的欲望,拉出心脏。
再怎么说,他前世只是个普通人,从小学到二本毕业,哪里当过“官”一秒?
脸色青红更迭,半晌,沈政恒长吐一口气,呼。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躁动心脏恢复平静,无论外界如何改变,他还是他,一个“手无寸铁”,平平无奇的长生者。
清楚端正自己身份,沈政恒嘴角勾起欣慰微笑。
“咔呲——”
明明没有指挥神念去撞击最后一层屏障,可耳边还是响起裂痕声。
刺耳碎裂声,是如此美妙。
胜过天边飞鸟婉转,胜过少女柔声呢喃,胜过所有深及灵魂的乐章——他马上就要突破一境了!
那是不是,有机会打破仙器玄玉青樽的第一层禁制?
回屋,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