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从小就身染恶疾,曾经太医断定,本王活不过十岁。可如今,本王二十岁了……人人都以为,本王的身体是母胎带的,是先天之症。可只有本王明白,这是人为……”
“本王不是得了病,而是被人下了毒。这个毒……一染,便是二十年。凭着普通太医的医术,本王原本只能活到十岁。或许是母妃在天有灵,让本王在天福寺遇见周神医,周神医医术高明,研制了续命药丸。本王才能得以苟活至今……但也仅仅是苟活,如果再找不出解药,本王没有多少日子了。”
“本王想活命,你叶家也想活命,既然我们目标相同,何不携手共进?
叶青枝目光复杂的看着墨祁渊。
端王前世的死因,确实是被太子、党派的人算计死的。
不是因恶疾暴毙而亡,而是被毒害!
没想到端王居然早就察觉了?
墨祁渊挑开车帘,一缕白雪飘入他的掌心。
他原本染着水渍的眼眶,漂亮的犹如一汪泉水,他扭头看向叶青枝,笑意温然:“叶姑娘,不如我们打个赌,这一役……是叶家全身而退,还是那些人被剥一层皮?”
“京都党派众多,素来纷争已久,叶家想要独善其身,那是绝无可能。不说叶太傅的身份,单是江南陶家恐怕也要卷入进去。”
“京都是天下的棋盘,人为棋,每个人都是棋子。叶家不入棋局,那么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叶姑娘到底是想做任人支配、不能掌握命运的棋子,还是做一个下棋,纵横棋盘之上的人呢?”
叶青枝原本有些浮躁的心,在这一刻渐渐的归于平静。
她眉眼间不自觉的染上几分笑意。
她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茶水,纤细的手指捏起茶盖,没有任何犹豫将茶水一饮而尽。
“我赌这一次,叶家定然会安然无恙,有惊无险……”
她自然是要下棋之人!
前世那些伤害她,背叛她的人,定然会沦为她手中的棋子,任她予取予求。
赵春堂重伤只简单的包扎了伤口,便重新回了叶府。
他得知端王并没有将叶青枝送回,眼底掠过几分冷意。
端王究竟是何意?
莫不是他看上了叶青枝?
赵春堂不屑的暗笑一声,原本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丝丝缕缕的戾气。
一个快要死的病秧子,实在不足为惧!
他吩咐了心腹,通知叶正海可以入宫了。
叶正海自然也是他献给太子殿下的重礼!
太傅府今日,必然要覆灭了。
他挑起车帘,抬眸凝着偌大的太傅府,勾唇轻笑一声,而后放下车帘,马车当即便驶离了叶府。
墨祁渊没有送叶青枝回叶府,而是调转马车前往皇宫。
但马车停在宫门一角,并没有立刻入宫。
叶青枝透过车帘,凝着不远处的道路。
“劳烦王爷再等一会儿。”
墨祁渊眸光闪烁,似想到了什么,他挑眉凝着叶青枝:“叶姑娘是如何发现赵春堂与沈宛西珠胎暗结之事的?”
叶青枝皱眉,“王爷,我不想再提起赵春堂这个人……”
墨祁渊识趣的没再追问。
他心里乐不思蜀,看来赵春堂这个装货,已然从她心里剔除了。
他们等了大概半个时辰。
叶正海被官兵押着,入了宫门。
叶青枝放下车帘,看向墨祁渊:“王爷,能否让我与我二叔说两句话?”
墨祁渊自然猜到了她的意图。
能够指证叶正铭贪污的最有力证人,除了他自己的亲弟弟叶正海,再无其他人……同理,要想让叶正铭全身而退,那么这个叶正海的口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墨祁渊颔首应了。
当即便让杜岩启动马车,也跟着进入了皇宫。
端王府的马车,圣上之前特别下了口谕恩准,可以在皇宫行走,可以直达任何地方。
这足以说明,圣上对这个儿子的拳拳父爱。
所以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
很快便停到了叶正海的身边。
叶正海正想着证词,一遍遍的默默背诵呢。突然,一辆马车拦在了他的面前。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内。
皇帝身穿龙袍沉着脸坐在首位,御史台以及大理寺的官员分坐两旁。
大理寺少卿宋徽负责此次案件。
他踏入御书房,向圣上行礼。
“陛下,四箱白银如今已在外面,另外臣还找到了新的关键性证人……”
皇帝眼底染了几分怒意,“好,将证物证人都带进来。”
“今日,朕要亲自审问这桩贪污受贿案。”
宋徽应了,拍了拍手。
侍卫将四箱白银抬了进来,随着白银入内的还有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正是叶正海。
随后叶正铭也被人押进来。
当他看见自己的弟弟以证人的身份出现,他眼底闪出几分凄凉。
他扯了扯唇,蓦然笑了。
他身上还穿着官袍,发丝凌乱,脸上被抽了一鞭,露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叶青枝躲在暗处道,透过朦胧的景象,隐隐看见了父亲脸上的伤痕,她的心猛然一紧。
那些人渣,居然敢伤了父亲。
她眼底浮上几分心疼!
墨祁渊低声安抚:“不过皮外伤,应该不碍事。”
叶青枝没有应声,她眼底渗出无尽的酷寒冷意。
她会将父亲所经受的这些苦痛,统统都还回去的。
叶正铭颤巍巍的屈膝跪地,“陛下,臣是冤枉的,臣不曾拿过百姓一米一油,臣更没有贪污受贿,藐视朝廷礼法。还请陛下明鉴……”
他可以为了国家百姓而牺牲,断然不能被人诬陷而死!
这些年,他为了北苍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他所做的一切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
叶正铭眼眶里闪烁着泪光,抬头看向皇上。
“陛下……臣死不足惜,还请陛下不要为了臣的事情,而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叶正铭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他之前任职刑部,后被圣上封为太傅,在太子墨祁宸年少时,曾教授过太子几年。
圣上对他自然怀有几分情意。
他见此于心不忍,柔声安抚:“叶太傅不必惶恐,今日朕亲自审理此案,绝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你放心,倘若你是被冤枉的,朕定然会还你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