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花是个下乡知青,以前在三公里农场插队。
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镇供销社做售货员,端起了这年代的铁饭碗。
但再后来,因为非婚生子被供销社开除又被公开批判,没了回城的可能性。
接着,以同为本家的理由跑到大东村李光棍家落了脚。
平时当着外人的面,李梅花喊李光棍一声干爹。
可谁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
李光棍早年工伤断了一只手,拿到了一次性补偿不少钱,李梅花跟着他也算是吃喝不愁。
村里人背后没少戳他们的脊梁骨。
可李梅花却满不在乎,时不时揣着袖子站在胡同口,谁打那路过都要撩几下骚。
基本上路过的老爷们小伙子都能被她撸点啥出来。
二狗子好这么一口,但他每次去找李梅花都不空手。
不是带瓶头油,就是带块纱巾,然后吃点抹点再离开。
上一世的去年秋天,二狗子偷了生产队农场的黄豆去找李梅花,偷腥不成反被人逮到,黄豆撒了一地。
为逃避偷盗惩罚,二狗子就说是唐山海偷的豆子。
那一次,唐山海好悬没被打死。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可恨的是,上一世的自己,即便是在被二狗子多次耍弄后,仍然还跟在他身边,像个奴隶一样鞍前马后。
为的,就是能跟着这小子吃喝玩乐。
此刻,看到二狗子去找李梅花,唐山海就想到了上一世今年年末的一件事。
七八年末,知青开始大批返城,李梅花为了能回到城里,想到一个立大功的办法。
她把二狗子给举报了!
不但说二狗子多年对她骚扰侵犯,还是个小偷惯犯。
当时镇里相关负责人在二狗子破房子的地窖里搜出不少东西。
唐山海仔细回忆着,隐约记得那些东西里面,有几根十二号钢管,还有铁钳子。
这些东西在这年代不是精细化行业材料就是电工用具,值钱得很!
二狗子的确是个惯偷,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只要被他逮到机会,肯定顺走。
他经常拿着那些东西去镇上的老杜头那换酒,唐山海就跟着,所以这一世才知道可以拿飞龙和松鸦去换粮换酒。
唐山海回到家,先把东西藏在一进门的雪堆里,并没进屋跟母亲和姜桃桃打招呼,便匆忙去了二狗子的破屋。
一进门,地上一个被泼灭的火堆子,屋子里的烟气还没散尽。
这年代像二狗子这种跑腿子不少,但像他这种过的没人样的还真不多见。
唐山海进了里屋,扒开炕根上的松土,下边果然是用木板隔着的一个小地窖。
一打开,里面东西真是五花八门!
有铁锤子,剪子,破盆破罐……
唐山海扒拉着这些东西,在最下边果然看到了两根一米来长的十二号钢管,再下边还压着两块半米见方的厚铁皮,以及几块实心的铁棍子。
“这俩玩意不错,到时候做个铁钎子短矛头……”
只要能用得上的,统统都拿走!
就算二狗子发现东西丢了也不敢声张。
但将这几样东西拿绳子捆好时,唐山海一扭头看到角落里竟还有个布包袱。
上面黑黢黢的布满了油灰。
“这啥玩意?”
唐山海很是好奇的将包袱打开。
入眼的,竟是女人的内衣!
各种颜色的内裤,围胸……竟然还有这年代女人用的月经带。
“操!这个变态!”
唐山海很是晦气地把包袱扔回到原处。
这一扔,一下子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抖搂了出来。
啪!
一个东西撞到了地窖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啥?”
地窖光线昏暗,但唐山海凭着刚刚的响声,猜测那好像是纸制品,而且还很厚。
“是字典?”
二狗子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偷人家字典干什么?
唐山海摸索着,将那个东西拿在手里。
巴掌大小,三厘米左右的厚度,还是牛皮纸封皮的,拿出窖子掸掸上面的土渣子。
“长白黑水宝藏图?”
看到那牛皮纸封面上这几个字时,唐山海就感觉很是荒唐。
长白山腹地确实有不少神秘的传说,也包括宝藏之说,土匪故事和鬼怪奇兽,后世也有不少人乐此不疲。
可实际上,谁又见过真正的宝藏?
唐山海不自觉鼻息发出笑声,随手翻了翻。
这一翻,却让他吃惊不小!
在这巴掌大的小本子里,竟然记有产自长白山这一带的名贵草药。
唐山海所翻到的这一页上边记着的,竟然是太岁肉灵芝的性质特征以及所存在的大体位置。
太岁肉灵芝一直是个迷,到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也没有明确的研究结果,争议始终存在。
不过,它的细胞再生能力强大无比却是被得到确认的。
在此地也有个关于吃了太岁肉灵芝就能长生不老的传说。
再翻翻其他页,分别有黑晶桦树黄,瑶池红果,树化水母,不死虾。
每看到一种,都让唐山海倒抽一口凉气。
不管是太岁肉灵芝还是瑶池红果,更或者树化水母和不死虾,在长白山的传说当中,都是被称为违背生命规律的生物。
因为它们本身不是长生不死就是死能复生,其神奇之处令人咋舌。
最为让唐山海震惊的是,这小本子上竟然记录的有板有眼,甚至还标明了大体位置。
“难道,世上真有这些玩意?”
管它有没有,唐山海决定把这个本子拿走。
在二狗子的手里白瞎了!
东西收拾好,将小地窖恢复原样,唐山海便离开了二狗子的破屋。
向外走时,还拿树条子把脚印给拍打了一下,基本看不出来过人的痕迹。
唐山海回到家,先将东西埋在院子里的雪堆里,再拿出那瓶哈市老白干,转身又出了门。
二狗子家的小地窖里没有铁丝,这瓶酒还得舍出去。
他很快到了村里铁匠王老六那里。
王老六坐在炉子旁边,炉钩子扒拉一下炉盖子上的几粒花生米,一咧嘴,露出一排紫牙花子。
看向唐山海的眼神之中闪动着几分恼火。
他认为,他弟弟王老八整天胡作非为,就是唐山海和二狗子撺掇的。
但看到唐山海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时,顿时两眼通亮。
“这瓶酒给你,这堆破铁丝给我,换不?”
“换!”
王老六扔下炉钩子,腾地站起身,伸手就去夺唐山海手里的酒瓶子。
像是生怕晚一秒唐山海都会反悔。
夺过酒瓶拧开,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嘶……哈……他娘的,得劲儿……”
虽说这年代的东北男人大都好喝一口,但王老六最近是格外郁闷。
他老婆跟人跑了!急需一口烈酒解闷。
可这寒冬腊月的,铁匠铺根本没生意。
这瓶酒可谓是及时雨。
唐山海拿起地上破麻袋,划拉一堆破铁丝,抡肩上扛着就走。
刚出老王家胡同,就遇到喝的醉醺醺的王老八。
“姓唐的,扛滴啥?”
“你还有心思管我扛啥,二狗子到处找你算账呢。”
唐山海推开王老八径直走了。
回到家,铁丝仍旧藏进雪堆,再把米面那些东西扒出来,这才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暖和。
姜桃桃一看到唐山海,两只眼睛顿时闪动着光芒。
起身,拿着一把手工扎的小扫帚,一边笑着,一边给他掸落身上的雪。
“桃桃,快别忙活了,看我弄了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