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子张文涛跑了过来,凑到宋老太旁边,笑眯眯的说道。
何老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 喝两口,给你爸他们留点。”
张文涛点头,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就大口喝了起来。
“哎!你个没良心的,不是说让你少喝点嘛,你这恨不得一口气全灌自己肚子里。”
“啪。”
何老太重重一个巴掌拍在张文涛的后脑勺上。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大自私自利可能跟自己娶的那个媳妇有关。
但老三这是从小就自私,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
“妈,你打我干什么,天这么热,我就是太渴了,没控制住。”
张文涛不乐意了。
她妈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对劲,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脾气就像个爆仗,不点也着。
倒是在奶奶跟前会说话了,以前奶奶怎么骂他妈,她妈都不敢顶嘴。
现在怎么说呢,母亲好像变得圆滑了。
说话一套一套的,今天早上出门时,看看,也不吼不喊,温声细语的就说的那些老太太哑口无言。
但对他们好像没以前那么溺爱了,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就好像他们哥几个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还不去干活,年纪轻轻的就躲在这偷懒?”
张文涛心里琢磨着,又被何老太一脚踹在屁股上,蹲在地边的他没站稳,直接跪在地上。
“哎呦……,我的膝盖。”
张文涛的裤腿挽起,露在外面的光腿自己栽倒在割完的麦茬上,疼的皱着眉头,用手揉搓膝盖。
“妈,我是你亲儿子不,你看看,腿都红了。”
何老太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这样的白眼狼,不要也罢。还不快去干活,少在这装死。”
何老太勒令的声音响起,说着,又要伸手朝张文涛后脑勺拍去。
“去去去,妈,您再歇着,儿子现在就去干活。”
张文涛说着,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拿着镰刀就跑。
唉!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教育方法不对,还是太溺爱孩子。
想着把一切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他们,结果,掏心掏肺却换来三个白眼狼。
自己三个儿子,一个孩子擦屎擦尿三年,三个儿子就是九年。
而自己瘫在床上也仅仅半年时间,除了小兰。
每个人都嫌她脏,没一个人愿意给她擦洗换尿不湿。
可悲啊……
这不禁让她想起一句老话。
只有嫌弃自己父母的孩子,从来没有父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哪怕是拉在裤子上母亲想到的只会是赶紧给孩子裤子换下来。
不仅是换裤子,还担心他屁股会不会红,会不会不舒服,会不会长疹子。
洗完之后,有条件还会拍点爽身粉。
而儿子和儿媳对自己呢。
有的只是嫌弃。
嫌她臭,嫌她脏,嫌她把自己家房子给熏出味了。
到了自己才明白,养儿防老,那就是一句屁话。
老了守在你身边的只有女儿。
儿媳妇如果人不错,也许还比儿子靠谱些。
想要儿子端屎端尿伺候你,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想都别想。
看着前方还在弯腰收割的张国栋。
何老太心中感慨。
他们俩人都是媒人介绍认识的,见了面,互相不反感。
那时候的男人也没什么花花肠子,更不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
张国栋就会经常跑到家里,献殷勤。
帮自己父母干干农活啥的。
一来二去,父母看他勤快,人也老实,自己对他也不讨厌。
就扯证结婚了。
哪有后世那些小年轻说的情呀爱呀啥的。
何老太还记得当初跟自家男人结婚时,张国栋就推了个自行车来接的亲。
自行车上挂个用红色丝绸被面做的大红花。
她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也不是水泥地。
土路上坑坑洼洼,颠的自己屁股蛋生疼。
但那天出嫁,心里激动,也没觉得啥,直到晚上躺被窝里才察觉到自行车把屁股上硌一道一道的印子。
那个时候啊,不光自行车是借的,就连自己床上铺的新被子,新床单都是借的。
晚上睡觉时,张国栋要把床单揭下来,换成旧的。
新被子叠着放了起来,她问了才知道那东西是别人家的。
是婆婆跟结婚没多久的亲戚家借的。
就是拿来撑撑场面,是要给人还回去的。
为此,新婚大半夜她还跟张国栋大吵一架,哭着要回娘家。
这辈子,磕磕绊绊的,跟着自家男人没享多大福。
小嘴绊过,却不曾动过拳头。
虽然没有浓情蜜意,恩爱有加,但日子还算过的踏实。
只是现在这个社会,男人都愚孝,婆婆说的对与不对,当儿子的都选择无条件服从。
只是这男人是个短命鬼,五十几岁就得癌走了。
何老太觉得,要是没她那作妖的婆婆天天在中间挑拨是非,她们两口子的日子会过的更舒心一些。
“想啥呢?这么入神。”
正琢磨着,男人憨笑,坐到何老太身边,拿起水壶喝了两口。
“没啥,就是天热,头有些晕。”
张国栋着急。
“老婆子,你没事吧?要不回家休息,别像昨天一样再晕倒了。”
何老太摇头。
“没事,我先坐着歇会,要是一会还是不行,我就回去。”
“那行,你歇着,我去干活了。”
男人将水壶递给宋老太,用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抹了把脸。
把草帽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戴好,起身朝田里走去。
“妈。”
老二媳妇走了过来,一撅屁股,扑通一下就坐在了何老太的旁边。
她一个人不情不愿的收拾完厨房,又在家里磨蹭了半天,才慢悠悠的来到田头。
看着何老太坐在树荫下,大着嗓门叫了声妈。
本来不想来的,婆婆心疼小姑子,不让她洗碗,也不让她来地里割麦子。
对她倒是一点也不心疼,想怎么使唤怎么使唤。
关键是还要送她去读复读。
家里的钱一年到头下来,有一半都补贴给大哥了。
大哥这农忙也不知道回来帮家里干活,放假了也不知道在外头忙啥呢。
王慧越想心里觉得越不平衡。
婆婆就是偏心,以前饭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做,自己也就打打下手。
碗也很少让自己一个人洗,吃完饭都是婆婆抢着干,对她这媳妇百般讨好。
不知道从昨天开始怎么了,婆婆晕倒之后,再醒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心血来潮还让小姑子复读准备高考。
看她和自家男人的眼神里尽是嫌弃。
怎么回事?难道婆婆真如她男人所说,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想想婆婆的样子,王慧磨蹭了半天,还是决定来地里溜达一圈。
看着何老太在树下乘凉,活也不干,她也过来,厚着脸皮坐了下来。
屁股还没刚挨着地,就听见婆婆没好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还不赶紧帮你男人干活,坐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干,一会你还要回家做饭呢。中午吃擀面条,切宽点,少煮会,别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