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叔,王志蕊同志也是为了维持现场秩序,想让她们安静下来,劝了好几次,真的没办法了,”宋知仪看向两个女孩旁边坐的民兵,“这些同志应该都听到她俩嚼舌根了,是不是啊?”
两民兵跟王锵关系好,刚才听到她们议论王锵,说他比不上别人,本就心有不满,一直忍着。
现在见有机会说话,赶紧把刚才听到的话复述出来。
二虎越听脸越黑:“你们是知青,是要做表率的!怎么能说这种话?被判流氓罪是要被抓起来的!”
两个女知青哪里想过这些,面色惨白,一边哭一边道歉。
“行了,你们三个,你你,还有王志蕊,都给我写一份五百字的检讨来。”
“是……”
闹剧过后,活动也草草结束,只留几个知青和执勤民兵收拾。
王志蕊长舒一口气:“还好不用记过,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王锵捧着奖杯,听到王志蕊说回城,眸色稍暗。
很快他又笑道:“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冲动吗?这次算你运气好,记得谢谢你的新朋友啊!”
“对对对,多亏了宋同志。”王志蕊朝宋知仪作了个揖,“谢谢谢谢。”
宋知仪把她扶起来:“你本来也是为了帮我出头,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王锵学着他俩的语气:“谢谢宋同志!”他转了个身,“不!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王志蕊红了脸:“找打!”
跳起来就要打他。
王锵跑,王志蕊追。
宋知仪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嘴角牵出一抹笑意,这笑还没完全绽放,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宋丫头,过来。”
听到二虎叫她,宋知仪朝着值班室走去。
豆水河渡口设了值班室,由民兵和村干部轮流值守,今天轮到二虎。
“虎队长,您找我?”
二虎是过来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刚才宋知仪叫他“二虎叔”是跟他套近乎,他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做事从来不看任何情面,只求问心无愧。
刚才也只是秉公处理。
“你父母都进城了,你一个人怕不?要不我叫知青来陪你?”
宋知仪连忙摆手:“不用,我相信科学,谢谢虎队长。”
“不叫二虎叔了?”
宋知仪害羞地低下头:“谢谢二虎叔。”
这下轮到二虎哑然,他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宋知仪点点头,看来二虎队长找她没啥事,就是关心一下她。
正要走,她的视线被桌上报纸吸引,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砰跳个不停。
“你想看报纸?”二虎看她一直盯着桌上报纸,这是他值夜用来打发时间的,早上刚从邮差那买回来。
他怎么记得宋知仪没有上过学,她认字吗?
宋知仪顾不得其他:“恩。二虎叔你可以借给我吗?我明天还给你。”
“不用,你拿去吧,我这还有很多。”他习惯一次性买几份报纸。
宋知仪将报纸紧紧捏在手中:“那我先走了。”
二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闪过疑惑,宋知仪最近是不是太活跃了?
作为大队长,村里每家每户他都走访过。
宋知仪一家几年前搬来,她父母既不送她上学,又不让她参加村里的活动劳动。
他对她并不了解,只知道她长得乖巧,很少出门。
这两天倒是哪里都能看到她。
应该是孩子长大了,也想参加集体活动了。
他坐回值班室,重新摊开一份报纸,“杂交水稻使亩产提升170%,副作用未可知”。
这要是真的,村里人人都能吃饱饭了。
但也不能高兴得太早,转去十几年放卫星放怕了,他提了下眉心,接着往下看。
宋知仪一路小跑到家,开门,关门上锁,点蜡烛,摊开报纸开始看起来。
右下角有一张照片,拍的谈判现场,两国代表唇枪舌战的激烈场面。
宋知仪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拂过照片边缘入镜的侧脸,尽管有镜头畸变,她也一眼认出这是温衍。
他神情专注,薄唇微抿,气质矜贵沉稳。
【三轮谈判后,达成共识,美方放行】
宋知仪一字一字看着,想找到温衍的名字。
瘫痪在床时,她抄过很多报纸,常在上面看到温衍的名字。
每一次温衍登报,都会占去大半个版面。
她眉头渐渐拧起,还是没找到温衍的名字,只看到一句“青年外交官初露锋芒。”
也是,温衍只比她大四岁,现在还很年轻,也需要成长。
她将报纸贴在胸前,上一世她跟温衍在疗养院相遇时,他已经是国宝级外交官,是国民英雄。
看来,即使是温家晚辈,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
既然航班已经放行,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宋知仪放下报纸,摁了左手手腕后的梅花,进到空间里。
“宋知仪,你来了?”
宋知仪点头,道:“你跟我说说,送我空间那个人的事吧。”
呆萌雪貂歪头:“我不知道。”
宋知仪轻轻叹了口气,进到温泉中。
白天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酸痛的小腿也放松下来,她将头也没入温暖的泉水中。
“宋知仪,你还好吗?”小白在岸边,紧张着探头看她。
宋知仪探出头,乌黑长发贴着头皮,将她优越的骨相完美展现出来。
睫毛纤长,肤色白皙,冰肌玉骨。
她轻声道:“我没事。”
雪貂已经跳着跑开了,它直觉这不是它该看的。
宋知仪抬起白玉似的小臂,又从水中探出光滑细长的腿。
原本这时候她这双腿已经在剧痛过后完全失去知觉,日渐萎缩,最后只剩一点皮肉挂在骨头上,干瘦吓人。
回忆起往事,她面色白了几分。
她出了温泉,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前世那些不堪不时浮现在脑中,头两侧钝钝地痛。
“月牙——帮我泡杯安神茶。”她习惯性道。
月牙是上一世疗养院的护工。
房内安安静静,没有人回应她。
黑暗中,宋知仪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她前世也常常睡不着,整夜睁着眼睛,想她的父母,想温衍,想自己悲惨命运。
第二天宋知仪起得很早,或者说她根本没睡。
她下了床,身体并不难受,应该是温泉水的功效。
她沿着河堤跑了几个来回,计划回去换身衣服就去大队上工。
拉开布帘,柜子里放的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大部分都是曹嘉穿剩不要的。
翻找一番后,根本没找到适合上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