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端着两人定好的甜品上来。
李青柠喝一口西瓜汁,慢条斯理开口。
“再次重逢,是在大学迎新晚会上,他站在台上熠熠生光,而我只是台下仰望他的一员。”
“知道他有未婚妻的那晚,我躺在床上一晚没睡着,可知道他未婚妻出国留学的时候,我又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如果我不去争取一下,会后悔一辈子,哪怕永远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李青柠说着,抬头看她一眼。
“我用一年半时间才敲开他的心扉,站在他身边,我以为我做到了,我是特别的。可他未婚妻回来后,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我爱他,我想独占他,想让他只看我,只属于我。”
她红着眼,泪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我知道插足别人的感情不对,可我控制不住。”
她抬头,带着雾气的眸子看向楚辞。
“楚楚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好不好?”
她哭的泣不成声。
店里本来昏昏欲睡的店员目光有意无意的看过来,里面谴责的意味让楚辞如芒在背。
楚辞很少讨厌一个人,这一刻,她真有想掀桌子走人的冲动。
明明她才是被步步紧逼的那个,她不懂李青柠到底在哭什么。
怕她再去学校,楚辞强忍怒气。
“所以呢?”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爱情很伟大?英雄救美,为爱考京北,努力争取爱情的小白花,觉得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他的未婚妻应该识相点,主动退出成全你们完美的爱情?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个奖?”
“你自己经历过差点被父母卖掉,差点被毁掉一生的遭遇,为什么要对另一个女孩儿这么残忍?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没有任何一种是爬上恩人的床。”
楚辞最后一点耐心告罄,起身要走。
李青柠声音拔高几分,“楚楚姐平时那么温柔,这么疾言厉色的一面,陆总见过吗?”
楚辞脚步顿住,转身回头。
“他见没见过对我都没有影响,但我知道,你男朋友知道你来找我,恐怕会有点麻烦。”
李青柠脸一白。
她之前几次试探,楚辞都温温柔柔,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想到一开口,直接切中要害。
她不敢再阻拦楚辞,只定定的看着她。
楚辞不想深究她的眼神什么意思,直接推门离开。
一开门,午后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人不自觉蹙眉。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随意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走。
午后的京市人流不多,她沿着树荫一路向前,穿过小巷,看到熟悉的地标才后知后觉自己无意识走到了高中时的母校。
闷热的风从脸颊拂过,青涩稚嫩的少年少女顶着艳阳,有说有笑的哄闹着进校。
楚辞恍然间,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和陆景川。
李青柠说的那个慈善活动,楚辞有印象。
她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后来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段时间,落下病根,身体不太好。
对于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而言,陆家人对她再好,她心里也是没有安全感的。
所以,她好强,胜负心重,想要极力证明自己很优秀,渴望得到关注,恐惧被抛弃。
高二那年有一个青年桃李杯大赛,她为了准备比赛苦练一个月,比赛一结束就病倒了。
那次的病来的又急又凶,高热不退,吃什么吐什么,楚辞一度以为,她大约要死了。
宋姨妈很着急,带她去最好的私人医院,看最好的医生,在特护病房里安排了另一张床,和陆景川换班日夜守着她。
她吃不下东西,陆景川就自己做给她吃,做到手指被洗菜水泡出褶皱,做到手腕筋骨挫伤。
一向优雅贵气的少年,神情憔悴,下巴冒出青青的胡茬,平时一点委屈没受过的人,趴在病床边都能睡的香甜,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
那时候,她握着陆景川的手,心想能有宋姨妈和景川哥哥疼爱,死了也值了。
最后,陆景川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个消息,黔省有位名医,专治疑难杂症,但他年纪太大,已经金盆洗手。
为了请他看病,陆景川亲自飞过去,承诺只要老先生愿意过来看病,陆氏愿意捐出千万以老先生的名义在他的家乡建希望小学,资助贫困生。
这件事,当时的楚辞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陆景川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个慈祥的老爷爷,治好了她的病。
是后来一次聚会,陆鸣几人玩笑,调侃他千金一掷为红颜。
她才知道,陆景川为了她在背后付出多少。
陆景川于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即将订婚的未婚夫那么简单。
还是哥哥,是亲人,是她的依靠,心安之处,是最爱她,她也最爱的人之一。
以前,她坚信两人彼此相爱。
可是现在,楚辞自己也分不清,陆景川与自己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
如果陆景川和李青柠才是真心相爱。
那这场由妈妈私心而起的婚约,会不会毁了三个人的人生?
也许,她才是插足的那个第三者?
她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向前走,停下时,已经站在学校琴室门口。
这是她高中时经常练琴的地方,琴室内的大提琴还是当初的模样。
她本能的推门进去,像以前的千百次一样,手指拂过琴身,坐下拉了一曲《爱情的故事》。
低沉悠扬的音符在室内铺开,只是这次,没了陆景川的钢琴和她合奏。
楚辞看着颤动的琴弦,窗外微风带起她的发丝,她心绪烦乱,凭着肌肉记忆拨弦,试图跟着故事主人公,体会他和女主的爱情纠葛。
琴音高潮处,屏风后走出一人,重重抚掌,打断她的琴音。
楚辞被打扰,停手回头看向身后,男人一身黑衣,慵懒站着睡眼惺忪,似乎刚被她琴音吵醒。
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楚辞脑子还混沌着,想着不自觉问出声。
夜无咎似乎被她的问题逗笑,他嗤笑一声,抬起下巴指指门口的方向。
“讲道理,我先来的,这句话应该我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