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贴的卡通贴纸已经褪色，书桌边缘有她小时候用铅笔刻下的痕迹，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一行略显稚嫩的字：“我也要成为大人。”
她伸手轻抚过去，指尖扫过那道刻痕，像是在触碰某个遥远的梦。
这些东西，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了。
孟新竹低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蹲下身，把书一本本取下来，旧得发黄的书页翻开，空气里带着纸张的微微潮气。她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将真正重要的书留下，剩下的装进纸箱。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身后的比格犬却悄悄从沙发上下来，站在门边，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路扬只是看着她一遍遍地整理、分类、丢弃，她的眼神淡淡的，没有任何留恋，没有丝毫犹豫。
孟新竹是真的打算断舍离，要重新开始了？
真是无情。
就像在结婚纪念日当天跟他提离婚时一样。
路扬心里不耐，刚想挪开视线，却见她忽然停下了动作。
她的手指放在一本相册上，半晌，才轻轻地翻开。
相册里的照片是她母亲给她拍的，第一页是她小时候在游乐园坐旋转木马，照片边缘已经微微泛黄，像是老旧的电影底片。
孟新竹喜欢拍照，也许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她总想将许多瞬间永久保留下来。
接着往后翻，这本相册里全都是她十四岁之前的照片——家里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一切都平稳而幸福。
她也曾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一个普通小姑娘，会在学校门口的文具店买贴纸，在课间跟同学们交换小卡片，放学后跟母亲去菜市场，围着锅台看母亲做饭。
那时候，她的家还很完整。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照片上母亲温和的眉眼，唇角弯了弯，像是在笑，可眼神却有些发沉。
比格犬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尾巴轻轻摆了一下。
路扬看着她，心里忽然浮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他认识她这么久，却很少真正见过孟新竹的过去，或者说，他以前也没主动了解过。
孟新竹在路家总是文静得体，从来不外泄一丝情绪，面对路家其他人的审视和刁难也总是滴水不漏。
她就像是一本被翻开到一半的书，后面的内容被她自己合上，不让任何人看到。
可现在，他却意外地看到了其中的一页。
人在他人面前会伪装，但却不会在宠物面前也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路扬看着她盯着相册出神的模样，喉咙微微发紧，不知怎么的，竟然不想让她继续看下去了。
于是，他动了动爪子，尾巴扫到了地上的塑料袋，袋子被带动着滑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孟新竹回过神，低头看着那只站在门口的比格犬，轻笑了一下：“怎么了？”
比格犬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像是在安抚它，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没事。”她低声道，“快整理完了。”
她合上相册，把它放进一个独立的箱子里，随后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
东西少了一些，柜子也空了一半。
她把需要留下来的纸箱重新封好，关进父母的卧室，转身继续自己的“大扫除”。
地板积了灰，她取来拖把，将卧室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