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愿在沈淮序的带领下,来回滑了几趟,渐渐找到了些许感觉。她不想总是拖累他,让他陪着自己在这初级赛道上浪费时间。于是,她在起点处停下,转身看向身旁的沈淮序,轻声说道:“沈先生,我感觉好像找到一点窍门了,我想自己试试。你也快去滑雪吧,别总陪着我。”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试探,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
沈淮序闻言,偏头看向她,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几分赞许:“这么快就掌握了?看来你很有天赋。”他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白言川他们应该快到了。他收起腕表,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慢慢来,别急。”说完,他抬起戴着棉手套的手,轻轻在她头顶揉了揉。这个动作出乎姜时愿的意料,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微微发烫,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头顶蔓延至全身,那种少女心动的感觉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声应了一句,目送沈淮序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在雪地中渐行渐远,直到完全融入人群中,她才收回视线。站在雪坡上,她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雪地,五颜六色的滑雪服在白色的画布上肆意挥洒,仿佛一幅生动的画卷。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隔着护目镜,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欣喜。
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滑雪这项运动。起初,那种急速下坠的感觉让她恐惧又紧张,但随着逐渐熟练,她开始享受这种刺激。风在耳边呼啸,内心的压抑与悲伤仿佛被甩在了身后,那一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纯粹的轻松与自由。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姿势,滑雪杆向后一划,玫红色的身影如同一道绚丽的色彩,在白色的雪地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与此同时,沈淮序在高级赛道上等来了白言川和顾云知。白言川一见到沈淮序,便忍不住调侃:“二哥,你这技术真是宝刀未老啊,都快赶上专业选手了!”沈淮序摘下头盔,发梢微湿,他抬手捶了一下白言川的胳膊,笑骂道:“少贫嘴。”他甩了甩头发,将遮挡视线的发丝拨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看来我最近得多去和白爷爷聊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可不行。”
白言川一听,顿时苦着脸哀嚎:“二哥,你饶了我吧!年初我家老爷子刚提过这事,我这还没玩够呢,哪能这么快结婚啊!”顾云知在一旁笑着补刀:“白老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淮序寻开心。”
沈淮序看向顾云知,语气难得轻松:“顾老大什么时候从部队回来的?”顾云知正色道:“今天刚回来。老爷子从白爷爷那儿得了一幅字画,我去拿的时候被白老三硬拉了过来。”沈淮序点点头,表示了然。
顾云知是京北顾家的长子,毕业后便进了部队,常年在外,难得聚一次。他比沈淮序大几天,是三人中的“老大”。或许是军人的身份使然,他身上总带着一股威严,白言川最怕的就是他,简直像见了第二个老爷子。至于沈淮序,虽然表面温文尔雅,但白言川清楚,这位二哥骨子里冷漠得很,平时不触他底线时还好,一旦触碰,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滑了几趟,白言川便嚷嚷着要回去休息。耐不住他的唠叨,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二楼的咖啡厅。走到索道旁,白言川和顾云知已经坐上了缆车,沈淮序却站在原地没动。白言川疑惑地问:“二哥,干嘛呢?快上来啊!”沈淮序摆摆手,淡淡道:“你们先去,我去接个人。”白言川还想追问,缆车却已经启动,将他拉远了。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沈淮序转身朝初级赛道走去。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姜时愿练得怎么样了?
镜头转向这边。
姜时愿在第五次滑行时,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心神恍惚,下滑的途中,腿突然一软,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向前扑去。冲击力太大,她重重地摔在雪地上,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咬着牙,蜷缩在原地,等待那股剧烈的疼痛渐渐消退。两分钟后,她试着动了动腿,幸好她穿得厚实,否则这一摔,恐怕真的会骨折。
她手撑着膝盖,强忍着疼痛,试图站起来。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挡住了她头顶的光线。姜时愿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沈淮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眉头微蹙,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和责备。
为什么每次她最狼狈的时候,他都会出现?他就像她的救世主,一次次将她从困境中拉出来。可她不想这样,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她想在他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想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于是,她强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沈先生,你这么快就滑完了?”她的语气故作轻松,仿佛刚刚的摔倒只是一个小插曲。
沈淮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低声问道:“疼不疼?”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关切。
姜时愿只觉得喉咙一紧,鼻头泛起一阵酸意。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你强装坚强时,如果有人不问,你或许能一直撑下去。可一旦有人关心你,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都能轻易击碎你所有的伪装,让你忍不住想要卸下所有的防备。
她低下头,努力将那股酸意压下去,声音有些哽咽:“有一点。”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突然悬空。沈淮序将她打横抱起,低头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现在我带你去医院。”
姜时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双手不知所措地交叉放在腿上。可这样并不稳当,每当沈淮序走得快一些,她总觉得自己快要掉下去。犹豫片刻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呼吸声,姜时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沈先生,没事儿的,不用去医院,一会儿就好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恳求。
可沈淮序却没有回应,只是抱着她大步向前走。
最终,在姜时愿的极力劝说下,他们没有去医院,而是回到了车上。沈淮序从后备箱里拿出急救箱,开始翻找消毒水和纱布。
姜时愿坐在后座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就在这时,置物架上的手机响了。她循声望去,是沈淮序的手机。
“沈先生,你的电话。”她轻声提醒。
沈淮序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白言川。他接起电话,语气平静:“不去了,你们吃吧。”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急救箱。
姜时愿听到他的回答,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沈先生,都是因为我,耽误你的事情了。”
沈淮序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却坚定:“不要总是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原本答应不会让你受伤的,可最终还是没保护好你。”
他说完,轻轻撩起她的裤腿,露出膝盖上的伤口。白皙的皮肤上,一道深深的划痕显得格外刺眼,血迹已经凝固,周围的皮肤泛着紫黑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淮序拿起沾了消毒液的棉棒,轻轻擦拭伤口周围。消毒液的刺激让姜时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腿微微颤抖。沈淮序见状,动作更加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看着面前专注的沈淮序,姜时愿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将脸转向窗外,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一片暗色的痕迹。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关心少得可怜。父母总是嫌她爱哭,嫌她不够坚强。久而久之,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独自承受一切。可今天,沈淮序的温柔和关切,却让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脆弱。
沈淮序包扎好伤口,抬头看见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一阵揪痛。他坐到她身旁,轻声说道:“包扎好了。”
姜时愿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可还没等她擦干,沈淮序突然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她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怀抱,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中带着一丝震惊和慌乱。
“时愿,为什么要一个人躲着偷偷哭?”沈淮序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心疼。
姜时愿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小时候,我是一个爱哭的哭包。每次我哭,爸爸妈妈都会说,哭有什么用?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后来,我就不敢在他们面前哭了,只能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沈淮序听完,心里一阵酸涩。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说道:“时愿,以后不要一个人偷偷难过。在我面前,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哭。眼泪不是懦弱,它是一种情感的宣泄。”
他的怀抱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坚实,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姜时愿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她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肩膀,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痛苦和哀伤。
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他的外套,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依赖,所有的压力和痛苦都在他的怀抱中得到了释放。
“谢谢你,沈淮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