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拿不到钱,徐丽红疯子似的张嘴骂,正在写作业的王银花风一样的从屋里卷出去,跳起来两个耳光打脸上:“徐丽红!我忍你很久了!你上午骂了,中午还骂。咋的,我妈欠你的啊,我妈凭什么给你钱!”
小姑子打嫂子,邻里常见的事。
“银花,你干什么,这是妈跟大嫂之间的事情,你插什么手!”
王银花快步出门,只喊话不上前。
老二王建国顶着一脸的伤,面无表情看了眼,哼了声又回去了:打吧,打死打活吧,反正他媳妇都娶不上了,家里就算打破了脑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姐,你是瞎了眼吗?大嫂骂咱妈,你都不出声的,现在倒是拦着我了?”
家里王银花最小,性子最像周秀芹,她见不得妈被欺负。
“王银花!我是你大嫂,你敢打我?你是要反了吗?!”
徐丽红又挨打,嗷的一声扑过去,跟王银花撕扯,“今天我就是倒了霉,妈打我就算了,我让着她,你也敢打我,你个死赔钱货,我打死你!”
“你不是赔钱货,你是倒贴的!你敢骂我妈,我就敢打你!”
王银花也不甘示弱,两人抓脸扯头发掐眼睛,抱在地上打成一团,边骂边打,什么难听骂什么,一时间,又是一场热闹看。
“哎呀呀,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松手,松手!”
王守田跑出来拉架,周秀芹一把将他扯回去,“你给我滚一边去!再闪了腰,我可不管你!”
厨房扯了把菜刀出来,站在正打得热闹的两人身前,大声说道:“我数一二三,谁还敢薅着头发不撒手,我直接劈了她!”
“一!”
“二!”
“三!”
两人火速窜开,生怕老娘的刀劈下来,把自己劈死!
“哎呀,这是要出人命了啊,姑嫂打架这不是常事么?值得于还动了手?”
大喇叭牛见喜挤进来,连忙去夺刀,周秀芹顺手给了她,再往外瞅一眼:“都来看热闹了?那就正好,大家伙也做个见证。我周秀芹命不好,儿子混账,儿媳不孝,从今天起,老大一家给我滚出胡同。我周秀芹以后就当没这个儿子!”
众人猛的一下惊了:“秀芹啊,这是要分家?”
“妈!你在说什么胡话!古话有云,父母在,不分家,大家伙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日子才会越过越好。现在你张嘴就分家……我不同意!卫东也不同意!还有,你不要孙子吗?你孙子也不会同意的!”
“呵,不分家?不分家等你折腾死老娘么?放屁崩了脚后跟,老娘这辈子生了你们,娶了你这个儿媳妇,可真是倒霉透了!分不分家,由不得你!这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周秀芹狠狠的说。
大喇叭把菜刀放回去,这会儿就躲去门口看。
老王家闹分家,他们这些外人,不参与。
“妈,我也不同意分家!你给大哥娶了媳妇,又带了两年孙子了。你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吗?凭什么轮到我,就一分没有,还要被分出去?”
老二王建国说,“妈,你不公平,你偏心!你养了大哥,就也得养我!谁家父母不是一辈子为了儿女当牛做马活着,怎么轮到你,就这么狠心呢?”
王建国顶着满脸的伤,看起来是挺可怜。
大喇叭一群人小声蛐蛐,王建国听了个大概,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当着众人的面,妈是非要把家丑扬出去吗?
“凭什么?我就告诉你凭什么!凭你是老娘生的,凭你长这么大,小时吃的是老娘的奶,长大吃的是老娘的血!凭王建国你今年二十一,在家白吃二十一年,一分钱不曾往家里拿过!”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老娘卖血养你们,到头了,你们个个敢骂,个个敢打……我要你们这些不孝子孙有什么用?我寒心了啊,不分家,我还有得活路么?”
王金花没憋住:“妈,你是当娘的,养孩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二哥朝你要钱,也是想成家了……”
周秀芹扬起手,使劲给了她一嘴巴子,王金花被打得眼冒金星,差点摔地上。
接下来,连老二也不放过,也是一耳刮抽过去,王建国倒是很硬气的受了,但眼底的狠劲,翻涌得更厉害。
偷溜回来的老三王学軍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捂脸:打了金花,打了二哥,可不能打我了啊,我今天最乖了。
王银花也不敢出声,她悄悄往王守田那边靠,万一老娘打红了眼,爸能救救她。
老大媳妇徐丽红见状,莫名觉得顺了口气:大家一起挨打,似乎也没觉得那么疼了。
王守田捏着烟袋锅子,不敢吭声,也不敢烟。
大拇指一伸,赶紧把烟火摁灭,小心翼翼看过去:老婆子今天是真气疯了,无差别打脸所有人啊!
“妈,你怎么连我也打?我做错了什么?”王金花捂着脸。
“打的就是你!眼看着你妈被人骂,你倒是连个屁也不放,还好意思出来拉你妹!你妹都比你知道护老娘,你有什么用?没良心的狗东西,我真是白生了你!”
前世就知道王金花这女儿,心肠又硬又黑,她出车祸,就硬是把她拖医院病床上,沤得身下生了蛆都不管。
现在,也依然是这样。
周秀芹真是庆幸自己重活一回,要不然,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们,她怎么能看出个眉眼高低?
“爸,我妈疯了,你是真不管吗?”
王金花转头又叫,王守田把脸撇一边:管个屁,一会儿你娘打顺手,再打我怎么办?
我不要脸的吗?
“这个家,你妈做主,喊我没用。”
王金花:!!
没用的废物!
看一圈院子里,都是看热闹的人,今天丢脸丢大了,王金花哭着回了屋。
周秀芹破天荒发威,院子里的人都没敢出声……别惹她别惹她,她气不顺,打人贼凶!
大喇叭招呼一群人大气不敢喘的悄悄离去,以后这胡同里,有着八卦蛐蛐了。
老三终于松口气,摸着脸傻乐:老娘没打他,果然他在老娘眼中,是最亲的那个。
一家子人悄眯眯的,王银花继续回屋写作业,老大媳妇憋了一肚子气,流着眼泪也回屋,周秀芹骂人累,打人也累。
坐院子里歇着,老头子陪着。
突的,她想到一件事,低声说道:“老头子,你这个烟袋杆子,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