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一进来。
客厅里,正坐着的几个人都起了身。
傅衡径直的上了二楼。
傅清明则是坐到了沙发上。
他这一坐,几个人才坐下来。
家里的保姆十分尊敬的问道:“司令,要上菜吗?”
“上吧。”
“好。”保姆应声进了厨房安排。
“慎言呢,他不是过来了,怎么没见人?”傅清明问道。
大女婿吴建军率先开了口。
“刚到,坐这儿喝了口茶,去老爷子那边了,妈还有宛如一起陪着他去的。”
吴建军语气声音里带着尊敬。
他父母只是大学的教授,如果不是和宛如在一个大学的读书,无论如何他也是和傅家沾不上边的。
傅清明嗯了一声,拿起手边的报纸看着。
“叫你们过来,是为了老四结婚的事情,你们几个明天抽时间去和顾家的父母商量下结婚的事情。”
“大伯,是我们几个过去吗,还是让二哥跟我们一起去。”傅奇开口问道。
爷爷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们这一辈儿一共七个男孩,他排行老七,是年龄最小的,今年十五岁。
大伯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哥傅林是大伯的长子,在哈市做市长,基本一年回来一次。
大姐傅宛如是长女,在外交部工作。
二哥傅衡是家里安排好要走仕途的,现在在部队里做到了团长。
四哥傅钧原来也是部队工作,只是后来出了事情。
二哥好像每天都很忙,但这事儿毕竟是四哥的事情。
二哥从小就很疼四哥。
“这种事儿,就不用你二哥掺和进去了,他部队里忙。”
傅清明眼皮都没抬说道。
顾家那样的人家,自从养女和傅钧订了婚以后,夫妻俩三番两次的上门,不厌其烦。
直到把他把顾卫国从分区调到首都军区做了个没有实权的参谋。
夫妻俩才算消停。
就差没有把卖女儿写在脸上了。
他瞧不上这样的人家。
几个人连忙应下这事。
只有吴建军觉得不好。
笑着开口说道:“会不会不太好,再怎么说结婚也是大事儿,总要有个长辈跟着一起过去的,我们一帮小辈过去了,搞得像是逼婚一样,再吓到人小姑娘了。”
吴建军和妻子结婚也有十来年了,依旧没习惯这一家人的行事作风。
表面和和气气的,实则骨子里傲慢不堪,丝毫没有尊重可言。
傅清明终于抬了抬眼皮,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大女婿。
“建军,结婚就是谈判,只要条件给足了,别的事情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个大女婿,结婚这么多年了。
依旧不通世俗。
天真又窝囊。
吴建军没在说话,只是听着这些话觉得很不舒服,于是起身笑着给女儿摆了摆手。
“舒文,走,爸爸带你去玩。”
他的态度很明显。
要去你们去。
这种强抢民女,买卖妇女的事情他不干。
他虽然只是个教书匠,但是有自己的原则。
顾家是得了好处。
但姜穗穗何其无辜。
好好的女孩子,被逼的去了藏省。
那地方经常暴乱,还时不时有敌军滋扰,说是国内最危险的省份也不过分。
他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二叔家的老三傅舟带着几分讥讽的说道:“清高病又犯了,别管他。”
吴建军没理他们。
房间里坐在轮椅上的傅钧。
从抽屉里拿出来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脸。
一道伤疤从眉间经过眼皮蔓延到脸颊上。
是弹片蹦到脸上划出来的痕迹。
他第一次见穗穗的时候,他脸上还有未痊愈的高温烫伤,比这个更可怕。
他思考着姐夫说的话。
拿起放在桌边的电话。
拨通了二哥的电话。
二哥肯定是不同意他和姜穗穗的婚事的。
不然不会一回来直接上楼,而不是在一楼和大家商量他结婚的事情。
二哥不想管这件事了。
*
姜穗穗在家门口等了一个小时。
这里的家属院都是独栋的二层小别墅,还附带着一个院子。
高档的小别墅,看着就很好住。
直到天都黑透了。
她饿的两眼发黑,还没等到人回来。
她还以为人家把她送错地方了,又去隔壁的邻居问了问。
才知道宋慎行是傅司令的外甥,也就是说,今天接她回来的两个人,都是傅家人。
她不由得觉得可惜。
本来还挺喜欢那个开车的,虽然性子有些冷。
没想到是傅家人。
她不打算和任何的傅家人有关系。
她当时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女主的生活毫无乐趣可言,像是一大家子的管家。
傅家家庭很大,除了军区这边傅衡父子。
四方城最中心机关大院还住着傅老爷子,女主婚后每个月还要过去那边伺候两天傅衡的爷爷奶奶。
在家伺候公婆老公大姑子,出门伺候爷爷奶奶。
虽然期间通过努力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最后和男主幸福一生。
但作为从小衣食无忧,爱里长大的独生女,她宁愿出去上班,都不想在家里伺候一大家子人。
反正她本来也是这本书里的边缘人物。
可惜了。
那驾驶员,还是她最爱的硬汉类型的。
姜穗穗惋惜了三十秒,肚子就开始叫了。
路上带的干粮,中午的时候想着是最后一顿,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的,这会儿手头连个干窝窝头都没有。
姜穗穗凭借着自己优渥的演技,漂亮的脸蛋,成功在邻居家蹭到了晚饭。
吃完饭,邻居的周阿姨拉着她的手,好一顿话家常。
女人就没有不八卦的,周阿姨向她打听顾家的父母对她怎么样,怎么舍得把她嫁给傅家老四了。
姜穗穗不夸不贬。
除了她给顾野下药的事儿,都如实说了。
周翠玲拉着姜穗穗的手,眼里的心疼更明显了。
虽然穗穗话里话外一直在维护顾家,但还是能听出来,顾家对她很不好。
包括去藏省工作的事情,应该也是被逼的。
“穗穗啊,这都九点了,你爸妈还没回来,要不你今天就住我家,我家有空的客房。”
“谢谢阿姨,我真的…可以先住在你们家吗,其实我坐了三天的火车,真的有些累了。”
姜穗穗顺着杆子往上爬。
她就是这个意思,不然咋会在人家赖到九点多还不起身告辞。
“当然可以了,走,我带你上楼洗洗澡,换身干净衣服,你先睡下,等你爸妈回来了,我给他们说。”
“谢谢你,阿姨,你真好,比我妈…”
姜穗穗赶紧捂住嘴。
假装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周翠玲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的心疼了。
明明和她女儿一样的年纪,她的女儿还在读大学,过得没心没肺的。
穗穗却过得这么可怜,还要嫁到傅家去。
傅钧那双腿,嫁过去….哎。
周玉玲拉着姜穗穗的手,带她上了楼。
姜穗穗带着红枣进了客房,洗了个清清爽爽的澡,又从包里翻出来一条水蓝色的裙子换上。
然后检查好反锁的门,才帮红枣解开穿在它后背上的马甲。
从小马甲的里面掏出来一个缠了很多圈的小布包。
里面是一把土制手枪。
在内陆,这东西非法持有是要蹲监狱的,买也很难买到。
但在边境,有钱就能买到,这是她去边境第一个月,花了身上所有的钱买的,五十块钱一把。
她在边境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十二斤的粮票,其他肉蛋糖布票都不稳定,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因为在牧区,进城采买麻烦,基本上都是私下交易,她的那些布票,油票,肉票基本上都攒下来了。
这两年也攒了二百多块钱,和一小兜票。
临回来的时候,带她的师傅和赵营长也给了她一些粮票,生怕她回来会饿死。
她把手枪用布缠好放到自己的布包里,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挎包。
钱和介绍证,还有赵营长给她的房子钥匙,都在。
算是她的后路吧。
检查完东西,她便踏踏实实的躺到床上睡下了。
先养精蓄锐,才能和顾家人斗智斗勇,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她父母的抚恤金。
当初领钱的时候,顾卫国说替她保管。
这都过去十年了,也该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