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过后,一家人正式享用午饭。
孩子们早被勾得馋虫大动,陈若棠猛地喝了一大口青菜粥,含糊不清道:“小婶婶,这粥也太好喝了!”
先喝蘑菇汤的三兄弟也边嚼边赞叹道:“蘑菇汤也是,又香又鲜,比以前喝过的都好喝!”
一顿饭下来,众人皆露出满足的神情,对乔奕欢的手艺赞不绝口。
李淑珍不得不承认,这顿饭确实比以往吃的还要好吃,她心念一动,清了清嗓子道:“三弟妹,你瞧大家都这么喜欢吃你做的饭,以后家里的饭就由你来做,如何?”
乔奕欢一愣,随即轻笑道:“既然大家喜欢,由我来做也行。不过,这田里的活……”
“田里的活你不用操心,家里这么多把手,不缺你这一个!”刘玉兰抢过话茬。
李淑珍嘴一撇,下地和做饭,她也想选做饭,不怕风吹日晒。越想越气不过,右手在自己嘴唇上轻拍几下后,才慢慢解气。
孩子们吃饱了在院内玩耍,四个男人劈柴、挑水,或是处理家中的其他杂活。
四个女人则围在厨房清洗碗筷,本就不大的厨房一下变得十分拥挤,李淑珍脚底抹油,打算悄悄溜出去,刘玉兰早有预判,率先开口:“老三媳妇,你去外面休息,厨房这点活儿,交给你大嫂、二嫂就行。”
说罢,推着乔奕欢的后背,将她推到院内,自己转身走进厨房,清理橱柜,顺便添上些粮食。
目光触及装着盐、油的陶罐,一下发出尖锐爆鸣,“哎呀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平日里本就所剩不多的调料,此刻已没了大半,原来败家的,竟是自己家!
院内众人听到这动静,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凑到厨房,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林二人不明所以,刘玉兰悻悻道:“没什么,方才忽然想起,这做饭啊,得轮着来,也能换换口味,老吃一个人做的,难免会腻歪。”
陈金山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埋怨道:“你这老婆子,一惊一乍的做甚?”
男人们一下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李淑珍眼睛一亮,附和道:“娘说得对!”
心里忍不住发笑: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一直在田里待着了。
林姝也颔首表示赞同。
乔奕欢微微耸肩,她自然也没意见,笑道:“娘,您安排就是,我听您的。”
见三个儿媳都没意见,她才露出抹牵强的笑意,暗自思忖:老三媳妇年轻,不懂得过日子,日后教她便是。不过,若她进厨房,自己得尽量看着!
其实,乔奕欢用得调料着实不算多,只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朝代,油、盐等调料无比珍贵,哪怕多用一丁点儿,也会觉得心疼不已。
末时一刻,一大家子拿上农具,整整齐齐地走出家门,向自家田地进发。
阳春三月,气温逐渐升高,土地解冻,没有耕牛的农户得提前做好耕种准备,翻耕土地,为播种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到了田间,一家人各自找好位置,开始劳作。
只陈浪一人领着孩子们站在田埂上张望。
乔奕欢挥起锄头,重重向下砸去,接着翻起一块紧实的土地。她弯着腰,一下又一下的重复这个动作,没一会儿,便觉得喘不上气,许是这具身体从未干过什么重活,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回头望去,才翻了一小块地,手臂就又酸又痛,腰也累得直不起来,若换作之前,这些肯定不在话下,可现在,还得好好锻炼。
目光触及陈浪,不由得一阵羡慕,瞧瞧人家多自在,不行,得想个法子,让他帮忙。
殊不知,他自小体弱,十几岁时帮着干了一次活,直接晕倒在田间,花了家中大半积蓄,人还险些没救回来,从那以后,家人再也不准他干活,而村里人只当他是懒汉。
陈浪默默留意乔奕欢的一举一动,见她动作迟缓,不由得心疼,他知自家娘子与旁人不同,她娇娇弱弱的,怎干得来这种粗活?
脚步匆匆走到刘玉兰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看了看乔奕欢,轻轻点头。
陈浪抬脚走到她身旁,握住她手里的锄头,愧疚道:“娘子,都怪我无用,让你这般劳累。你不是想捡蘑菇吗?跟我来!”
乔奕欢抬起头,纠结道:“可这地还没翻完呢。”
“放心吧,有爹娘他们呢。咱们去找蘑菇,说不定还能捡到野鸡蛋,那晚上不就又可以给大家做顿好吃的。”
她犹豫一瞬,自己确实干不动了,没什么效率不说,身体别给干垮了,于是答道:“那好吧,正好我也有些累了。”
这些农田四周都是山,沿着蜿蜒的小道行走,便能到山上,但这小道狭窄,不利通行。
陈浪做好心理建设,牵起乔奕欢的手,轻声道:“娘子,这路不好走,你小心些。”
掌心处的温暖顺着指尖传递到心底,她没有挣脱。
二人不断前行,然后向上攀升,来到山顶。
他们携手离去的背影落在李淑珍眼中,心中忿忿不平,“又偷懒!”
想到这儿,她扛起锄头走到刘玉兰身边,将心里的不满一股脑倒出来。
没想到自家婆婆只淡淡瞥自己一眼,说道:“是我让他们去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碍于婆婆的威严,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实在觉得憋屈,目光在田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林姝身上,又屁颠颠地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道:“大嫂,娘也太偏心了,家里的活儿都让我们干,老三他们早跑没影了。”
林姝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道:“二弟妹,娘自然有她的道理,咱只管把手头的活干完。”
她凑得更近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嫂,你咋这么老实?你想想,老三夫妻两个,地里的活不干一点,全赖咱们养着。若日后他们生了孩子,是不是还得帮忙养孩子?依我看,不如分家,自己过自己的,咱们也不用受这份气!”
林姝脸色一变,“这……爹娘都还在呢,怎么能分家?再说了,一家人在一起,有个相互照应多好。”
她见自家大嫂说不通,也不再浪费口舌,拿起锄头,继续干活。
可有些念头一旦生起,便再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