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珩走到了机械床那边,背对着虞从梦躺了下来。
虞从梦看着霍司珩略显疏离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
又哪里惹到他了吗?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不过查看好感度反而提升了好几个点,她便没太往心里去,又将注意力放回了书本上。
星际兽人经过上万年进化,早已将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体现得淋漓尽致。
霍司珩思绪飘飞。
虞从梦没有精神力,选她这样的雌性做伴侣,毫无明智可言。
哪怕雌皇愿意倾尽所有物质去补偿他,也改变不了他们不相配的事实。
霍家世代为战斗而生,对精神力的损耗远超其他家族。
即便有抑制剂,长期压抑本能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他需要一个精神力等级匹配的雌性伴侣,能帮他疏导精神力,让他在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
他是家族继承人,霍家的荣光需要他去捍卫,每一步都容不得半点差错。
光从这一点而言,虞从梦只会限制他的发展。
霍司珩会尽快设法减刑,尽快完成雌皇的任务,然后摆脱这个所谓的“契约”,重回战场。
他知道自己跟虞从梦不会长久,所以连逢场作戏都懒得投入太多情绪。
虞从梦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正沉浸在书本中关于星际世界的律法中,那些保障雌性的各种条款让她心生向往。
长夜漫漫,虞从梦不自觉看书凌晨一点多才熄灯。
躺下后不久,她隐隐听到一阵闷哼声,那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的痛苦,断断续续地从霍司珩那边传来。
虞从梦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在黑暗中静静听了一会儿,确认那声音并非自己的幻听。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朝着霍司珩的方向走去。
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昏黄的光线在寂静的房间里晕染开来。
她看到霍司珩蜷缩在机械床上,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被咬得泛白。
“霍司珩,你怎么了?”
霍司珩没有回应她。
他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精神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他很痛苦!
虞从梦见状,心中一紧,顾不上其他,连忙凑近了些。
“霍司珩,是精神力出问题了吗?”
霍司珩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此刻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痛楚与混乱。
他翻来覆去,抱着脑袋在床上痛苦地挣扎,每一次翻滚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虞从梦呼唤系统求助。
谁料小石榴又是掉线的状态,也不知是因为荒星信号太差,还是又偷偷摸鱼去了。
她这系统不太靠谱,有时候虞从梦总感觉小石榴是故意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眼下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抱怨。
虞从梦心急如焚,只能凭借自己有限的知识和本能去应对眼前的情况。
她取出一支抑制剂,想找到静脉给霍司珩注射。
只是他的手臂因痛苦而不断抽搐,皮肤下青筋暴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下针。
虞从梦咬了咬牙,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手,拉住霍司珩的手臂,试图让他稍微安静一些。
霍司珩的力量远超她的想象,一下就将虞从梦掀翻在床的另一侧。
虞从梦的后背重重撞在床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但她顾不上这些,立刻又爬起来。
霍司珩此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
虞从梦知道,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他可能会被精神力反噬。
一旦崩溃值飙升到70%以上,将会逐渐吞噬理智,成为高风险雄性,直到被套上抑制项圈,等待生命终结。
虞从梦扑上去按住霍司珩胡乱挥舞的手臂,用尽全力将他翻了过来,让他仰面朝上。
她骑坐在他腰间,双手死死固定住他的肩膀,膝盖抵住他的大腿,防止他再次挣扎。
霍司珩似乎很抗拒抑制剂,没有让虞从梦顺利注射,反而在混沌中爆发出更强烈的反抗力量。
他像是感知到某种威胁,本能地想要挣脱束缚。
哪怕这挣扎会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力雪上加霜。
虞从梦感觉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流逝,霍司珩的每一次挣扎都像是要将她甩出去。
他真是比年猪还难按。
虞从梦心里忍不住吐槽,但手上却丝毫不敢松懈。
忽然,她身下的人不见了。
一道金光乍现。
霍司珩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白泽兽,正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金色兽瞳中满是暴戾与混沌,周身萦绕着狂暴的精神力波动,雪白的毛发根根竖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虞从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瞪大了眼睛,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霍司珩的本体形态。
此刻的白泽兽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优雅与高贵,完全是一副失控的凶兽模样。
白泽兽低吼一声,前爪猛地朝虞从梦拍去,带起一阵劲风。
虞从梦灵活地向后一仰,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后背却已冷汗涔涔。
她不敢再动,用发颤的声音轻轻哼唱着她记忆中那首能安抚人心的古老歌谣,那是姥姥小时候哄她入睡时常常哼唱的旋律。
虞从梦不知道这歌谣对星际兽人是否有效,但在这绝望之际,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她快要哭了,害怕的。
颤音都给她唱出来了。
白泽兽的动作微微一滞,那暴戾的金色兽瞳中似乎闪过一丝迷茫。
它甩了甩脑袋,试图驱散那混沌与痛苦,可精神力的暴动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它的理智防线。
虞从梦见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继续轻声哼唱着歌谣。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白泽兽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些许,那竖起的雪白毛发也缓缓落下,周身狂暴的精神力波动也减弱了几分。
它似乎在这熟悉的旋律中找到了片刻的安宁,兽瞳中的暴戾逐渐被迷茫与疲惫所取代。
虞从梦不敢有丝毫懈怠,依旧哼唱着歌谣,慢慢朝着白泽兽靠近。
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生怕惊扰到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巨兽。
终于,她靠近了白泽兽,伸出手,轻轻放在它那雪白的脑袋上。
白泽兽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虞从梦抚摸着它的脑袋。
半晌,它发出一声愉悦的低鸣,那声音低沉而醇厚,从胸腔深处传来,带着一丝餍足与安心。
虞从梦感觉到掌心下那柔软的毛发,以及白泽兽逐渐平稳的呼吸。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白泽兽朝她微微低下头颅,庞大的身躯缓缓下蹲,最终温顺地趴伏在她脚边。
它将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膝盖上,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仿佛一只撒娇的大型宠物。
虞从从当即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木床睡觉。
虞从梦刚一起身,白泽兽似有所感,微微抬起头,兽瞳中闪过一丝不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挽留。
她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白泽兽的脑袋,“我就回自己床上睡,不走远。”
白泽兽用身体圈住她的脚踝,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扫过她的小腿,那模样竟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虞从梦心中一软,终究还是重新坐了下来,靠在床头,任由白泽兽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
她轻抚着白泽兽柔顺的毛发,困意渐渐袭来,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清晨,霍司珩悠悠转醒,脑袋还有些昏沉,当看清眼前景象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自己竟变回人形,不着寸缕地紧紧抱着虞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