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回了院中,陆父已穿好制服,骑上二八大杠要去单位。
他年初刚被提拔,如今是代理副院长,算是第二把手,可他对工作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勤恳,这样一心为民的父亲,上辈子却被她连累,遭奸人陷害。
陆棠默默攥紧了拳,关切道:
“爸!不吃了午饭再走?”
“不了,还有案子要审理。”
陆建泉也是听秦霄来了,才特意赶回的。
这俩孩子的婚事,还是陆棠生母在世时定下的,难得秦霄登门,他作为未来岳丈,当是要亲自接待的。
只是,棠棠这丫头,跟姓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秦家知道了,会不会心有芥蒂?
想及此,他不由提醒了句:
“棠棠,不管去不去,礼数还是要有的,千万别忘了挑个礼物,送给秦老太太。”
陆棠应了一声,吃过饭就去了供销社。
可挑来挑去,也没见满意的,就在她要离开时,却忽然瞧见一条做工精致的丝巾。
刚让柜员拿下来,一只手就伸过来,截了胡:
“哎!这条我看中了,你给我包好。”
陆棠一愣,“同志,这丝巾是我先看上的。”
“管你呢,反正票我已经给了。”
一张清丽白皙的鹅蛋脸陡然出现,这女孩身材高挑,戴着一对少见的珍珠耳环,天鹅颈昂着,一副骄傲矜贵的模样。
陆棠皱眉,一时间没认出这是谁,但对方能叫出自己名字,显然是认识自己。
不过管她是谁:“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然而那女孩冷哼一声,从供销员手上抢过东西,拿着摸了摸,还在脖子上比划着,挑衅地对她一笑。
陆棠无奈:“那算了,本来是想送给我八十高龄的奶奶,可现在一看,丝巾确实符合你的气质,让给你好了。”
“噗嗤”,后来的一个短发女生没忍住,笑出了声。
鹅蛋美女顿时脸都绿了,一跺脚,怒道:“姓唐的,你找抽吧?”
“恼羞成怒了?谁让你以老欺小,宋璐你该!”唐敏说着,还要揶揄一句。
宋璐?
陆棠这才想起,这就是那个从小就喜欢跟自己作对的宋璐。
“好!你俩给我等着!”
宋璐气坏了,狠狠瞪她们一眼,跺着脚离开。
“陆棠,你就那么让给她了?这可不像你啊!”
唐敏走上前,胳膊搭在她肩上,一副熟悉的模样。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陆棠的眼神柔和了些,这人也曾是自己好姐妹,可惜两人因许兮颜的事,闹得不爽,后来分开了。
“也好,那你干脆再大方点,把你未婚夫让给她呗!”唐敏挤眉弄眼,揶揄道。
这么一说,陆棠才想起宋璐为何对自己有敌意。
就是上辈子,宋璐也没和秦霄修成正果,都是她一厢情愿。
只记得,秦霄过继了大哥的两个孩子,当了一辈子的寡王。
和唐敏寒暄了几句,陆棠还想去隔壁商场逛逛,也就分开了。
给老太太挑好礼物后,将近黄昏。
回到家属院,孟雅娴已在厨房忙碌了,两个弟弟坐在桌前,乖乖写作业。
见她回来,两个毛头小子缩了缩脖子,喊了声姐。
陆棠脚步一顿,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一人一颗。”
说罢,也不管两个弟弟见鬼的表情,回了卧室。
她曾经很讨厌孟雅娴这个后妈,对于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自然也没好脸色。
现在想来,她真的一步步把家人推远,直到自己孤立无援,万劫不复。
陆棠收回思绪,拿起手中的英文书籍,翻了翻,放在一边,打开收音机,开始反复听读英语频道。
上辈子毕业后,她一个京大的高材生,为了支持梁明洲,放弃导师推荐的体面工作,转身下海经商。
结果呢?
梁明洲的人处处看不起她,说她是高材生又怎样,眼高手低,光会纸上谈兵,梁明洲还借着谈业务的幌子,在外面花天酒地,心思早就不在她了。
这辈子,她绝不会这么蠢,她得为自己好好活。
次日上午,陆棠提着礼盒出了院子。
她一走出巷口,就有人走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恭敬道:
“陆小姐,二少派我来接的。”边说,边贴心拉开车门。
陆棠有些惊讶,赶紧道了谢。
到了秦家老宅,陆棠跟着人,七拐八拐才进了会客厅。
那里已经坐满了秦家的人,老太太被曾孙和曾孙女们簇拥着,笑的很开心。
几个叔伯长辈较为严肃的聊着天,秦霄几个小辈也难得聚在一起小叙。
陆棠今儿穿了件白色过膝长裙,不施粉黛的小脸盈盈笑着,一进屋就摄住了满屋人的视线,大家谈话声都小了些。
不光因为她这张脸,还因为她最近有点出名。
为了和梁明洲在一起,陆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实在不雅。
旁的先不说,就说陆棠可是跟秦霄有婚约的人,竟然把这抛之脑后跟别的男人谈对象,这根本就是不把秦家放在眼里。
亏得今天只是家宴,不然让外人看见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呢。
陆棠停在门廊面色平静。
可秦家的几个小辈,心里却岔岔不平。
尤其是秦珊,她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谁请她来的?明明大好的日子,晦气!”
“秦珊!”
秦霄顿时皱起眉头,不轻不重地喊出她全名。
秦珊被二哥一凶,撅嘴冷哼一声表示抗议,但到底闭了嘴。
秦母热络的走过来,埋怨似的道:“老二你也真是,既然知晓棠棠会来,我就该早早去门口接了,还藏着掖着的,非不给我个准话。”
她拉起陆棠的胳膊,亲热道:“好孩子,赶紧坐,阿姨也许久不见你了,正好唠唠嗑。”
陆棠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秦家主动邀请的,却不确定她会不会来。
可她上次不都说了吗,她肯定会来,秦霄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想着,她朝角落的男人看了一眼。
平时雷打不动的秦霄,这一刻却垂眸躲开了她的视线。
陆棠明白了,又哭笑不得,这显然是秦霄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可奇了怪,他以为自己不来,又干嘛安排人接?
真搞不懂这男人心里怎么想,陆棠撇撇嘴,不过算了,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