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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天,一大早,蓝若溪就带着丫鬟秋烟出门了。

主子和丫鬟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什么都新鲜,看见卖花的站一站,看见吹糖人的也停一停,等到两人到百香园时,太阳都已经到头顶了。

马蹄糕、桂花糕、茯苓糕、荷花酥、贵妃饼、蜜三刀……,看得主仆俩眼花缭乱,哪一样都想吃。

品种实在太多,蓝若溪有点难以决定,秋烟指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小姐,荷花酥好看,像花似的,看着就好吃,雪花酥这名字多好听。”又指着驴打滚,“驴打滚咱们也没有吃过,要不先要这三样尝尝再说。”

这丫头和自己一样,先看样子,再看名字,蓝若溪点头算是同意了,然后两人又要了一壶茶水,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吃了起来。

店小二把点心和茶水一上,两人也不分主仆,直接吃了起来,吃两口荷花酥喝口茶水,再吃一块雪花酥,再饮两口茶水,真是快活赛神仙。

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通,面前的盘子里已所剩无几,两人这才有工夫观察周围,听邻座聊天。

“那不是云麾将军吗?”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百香园的人都伸着脖子往外看,“云麾将军,真是云麾将军。”

蓝若溪与秋烟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小姐,小姐”,慌得秋烟连没吃完的点心都顾不上了,也撒腿跑出去追蓝若溪去了。

蓝若溪跑出百香园时,只看见两匹高大的马已“嗒嗒”着跑远了,她连想都没想,就冲着前面的两匹马追了过去。

刚跑了没一会,就有点上不来气,前面马上人的不知是否察觉到有人追,竟然慢了下来,蓝若溪松了一口气,稍停了一停缓口气,又追了上去。

前面的马转了个弯,蓝若溪跟着也转了过去,丝毫没察觉她已跑出闹市,这里是一个安静得根本看不见人的胡同。

两匹马终于停了下来,并且调转了马头。

蓝若溪猛地停住了脚,也让她看清了马上的人,厚重的双眉,坚挺的鼻子,甚是俊朗,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顿时让她有一种泰山压顶之感,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默默地想,难道这就是将军威压,真是不一般,难怪能在战场上率领千军万马击败敌军。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蓝若溪的崇拜之情刚被激发出来一点点,就被一道冰冷的声音吓得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陆竑舟不悦地看着面前这个娇喘吁吁的小姑娘,长相尚可,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自从他回京,有不少爱慕他的姑娘,但都是远远的看着他,没有一个人敢往他前面凑,更别说追着他跑两里地了。

一个小姑娘家死盯着男人看,有她这样的吗?

哪家的丫头这么蠢,胆子还小,他刚问了一句,她就吓成了个缩头鸡,追着自己跑的胆量哪去了,真是无趣。

唉,真是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白瞎了。

蓝若溪不知道陆竑舟的想法,她下意识地说:“我,我和侍女。”

转头一看,秋烟怎么没跟上来?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我和侍女在那边铺子里,听说云麾将军过来了,好奇。”

她加重了音量,“就是好奇,就想看看把敌军打得落花流水的云麾将军是什么样的,这才…才跟了过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此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不妥。

“说实话。”陆竑舟不耐烦听她胡扯。

蓝若溪吓了一跳,什么实话?

她能告诉陆竑舟,她想看看他是不是长得极丑,像蓝萧说的那样,一张脸像蚯蚓爬了似的。

她真要说了,不会被他当场打死吧?

还有,她追着他跑了一条街,真是太丢脸了,这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自尊又不容她退缩,蓝若溪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挺了挺小胸脯,“听说将军是个少年英雄,小女子非常崇拜,就想看看少年将军有多雄姿英发,是不是像周公瑾一样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什么周瑜,他年纪轻轻就被诸葛亮气死了。

陆竑舟不会以为自己讽刺他,气得抽自己几鞭子吧?

蓝若溪眼角的余光往陆竑舟握着的马鞭子瞧去,还好,没有鞭打她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

陆竑舟听得差点想笑,这个小姑娘真是信口胡说,以为这样就能糊弄他了吗?

还有,什么时候,京城的丫鬟都这么有才了,出口成章,诗词信手拈来?

不仅陆竑舟不信蓝若溪的话,就连他边身的侍卫秦飞都觉得她在胡说八道。

“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当作奸细送到大理寺去。”陆竑舟冷冷地威胁,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叫蓝若溪。”她脱口而出,说完又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来陆竑舟就不大能看上自己,这下更完了,她可怎么办呢?

她却不知道,听到她的名字,陆竑舟竟愣怔住了,连秦飞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是皇上给他赐婚的妻子,蓝若溪?

不是说是五品官之女吗?

还是个书香门第之后。

这怎么打扮得跟个丫鬟似的,挽着个双丫髻,头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一边一根红头绳,唯一算得上首饰的是右侧前额的梳篦,还是个木头的。

再看她身上穿的,橘红的对襟罗衫,下身水蓝色的长裙,唯一可看的是衣服上绣的花还不错,可是这也太朴素了。

陆竑舟一时觉得天雷滚滚,这哪是什么大家闺秀,大户人家的丫鬟还差不多?

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蓝若溪这个五品官之女是个冒牌货。

还是秦飞先反应过来,这可是未来的少奶奶,与世子站在路边,一个马上一个地下,这样说话也太奇怪了。

他催动马走到陆竑舟身边,悄声说:“世子,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纵是面对万千敌军也不皱一下眉头的陆竑舟,这会也有点失措,他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秦飞,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蓝小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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