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解香糖比昨日甜了几分,准确地说,有些齁。
萧临渊面色如常吞咽了下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起了反应。
他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微弱的光,此刻正紧紧闭着,根本不敢看对方。
宋子衿努着嘴巴,柳眉轻皱,看着腰板溜直的大兄弟,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起来。
不过她做戏还是很到位的,萧晋意兴阑珊,拉着曾元霜去别的地方找乐子。
宋子衿赶紧翻身下来,跪坐在萧临渊左侧,替他把脉。
奇怪,他心跳怎么这么快?
难道那香料里还有什么她没研究出来的成分?
萧临渊偷偷瞥了一眼,再次心虚地闭上双眼,试图转移话题。
“我的毒还好吧?”
“嗯,恢复得不错,再吃个三日的神药,就能恢复六觉了,只是要恢复到全盛的状态,还需要些时日。”
萧临渊不疑有他,今日确实有了更多力气,在春生的搀扶下甚至能在屋里走上一刻钟。
“我能用内力了么?”
“暂时不行,还需要等身子再恢复恢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心中诧异,这会儿萧临渊乖巧得有些不可思议,和刚睁眼时候的活阎王大相径庭。
宋子衿思考问题很是投入,萧临渊伸手等着接桃花酥,她没看到,竟直接将桃花酥喂到了人嘴边。
萧临渊疑惑抬头看她,但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她的面容一片模糊。
“我自己可以的。”他夺过桃花酥。
宋子衿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这跟虎口拔牙有什么区别?
好在大老虎今日心情好,没发难。
于是她更加狗腿了,“好吃么?”
萧临渊嚼了几口,还是没忍住问:“这桃花酥里真的没有血么?”
“没有哦!”宋子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挺好的。”
宋子衿高兴极了,她就说自己做糕点的手艺不错吧!
福月个不识货的家伙,说她做的糖太甜,还说桃花酥太干。
战神都爱吃的哦~
可萧临渊的下一句话直接给她头上浇了一盆水,“只可惜我今日没有味觉。”
“……那昨日您有味觉么?”宋子衿不甘心问。
萧临渊很实诚摇摇头,“醒来这几天一直没有味觉。”
“……”宋子衿生气了,还不敢发作,只能背过身子默默消化。
自己这么聪明,怎么就是做不出好吃的糕点呢?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不会将所有优点都安到一个人身上。
萧临渊吃完后勾起枕头边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眯着眸子看她失落的背影。
淡青色的背影缩成一团,好似在置气。
是谁突然惹到她了么?
果然是娇弱的女子,动不动就生闷气,怕是也逃不过喜欢叫别人猜、哄。
试想将来自己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为妻,时间都浪费在猜测妻子心思上了,还有什么精力去做大事?
他从不屑于儿女情长,要娶就娶一个同自己一样能打能上战场的最好。
携手而立,才是心灵契合。
他闭上眼,默念兵法。
但身旁女子身上的幽香实在是迷人,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宋子衿正仔细琢磨自己做糕点的步骤,就感觉到蝴蝶骨下方被戳了一下。
她回头,才发现萧临渊眯着眸子看着自己,明明是丰神俊朗的大将军,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年过花甲眼神不好的老太太。
这画面实在好笑,她实在没忍住噗笑出声。
萧临渊脸色一沉,“我很好笑?”
宋子衿识时务地闭上嘴巴,“我不是笑您哦!我、我就是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我看起来很好骗?”
宋子衿摇头。
“你知道骗我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宋子衿脸色一变,抖着身子摇了摇头。
她偷偷拧了几下自己的大腿,怎么这么神经大条啊?
“今天菜市口斩首了一个人,知道么?”萧临渊声音压低。
“知道……”她去医馆的时候经过那里。
听闻是一个禁军副指挥使,犯了通敌卖国的错,被株连九族,足足杀了十几口人。
所以,这个副指挥使,是萧临渊命人杀的么?
宋子衿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立马跪在萧临渊身前,重重磕了一个头,“我不是有意骗您的!只是觉得您刚刚眼睛难受的样子有点滑稽,这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她小心翼翼抬头,却见萧临渊的脸更黑了。
赶紧又使劲磕了个头,“要杀也只杀我一个人好了,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求您了,我会治好您的,只求您别杀我的家人,好不好?”
一滴泪落在了萧临渊的手背上,触觉正常的情况下,手背被狠狠烫了一下。
她脸上的表情萧临渊看不清,但声音却听得真切。
以往军中抓到奸细严刑逼供时,他基本上都在场,对人的反应多少有些了解。
她这状态,明显是真的怕了。
莫名的,萧临渊有些不是滋味,他只是想警告一下,没有真的想杀她。
真是娇气,一句话就能吓哭。
“不必磕头了,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宋子衿哪还敢哭,赶紧端正坐好,乖巧看着他。
“你的底细本王不知,但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本王保证会保你、以及你的家人无虞。”他说得坦荡,掷地有声。
这一年里,宋子衿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她当然听得出萧临渊是认真的。
她破涕为笑,想问问他善意的谎言也不可以么?
但想到他的脾气,还是算了。
反正他也不会知道神药是哪里来的。
萧临渊对宋子衿的印象又多了一个:好哄。
“你给本王吃的药,都是你亲手做的?”
宋子衿点头,不明白他问这个作甚。
“药材是哪里来的?”
宋子衿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的药材来源,立马解释:“神药是我母亲留的,其他都是我亲自去药铺买的!是京城最大的药铺,药材来源是最好的!”
萧临渊当然知道,王戈派人跟着去瞧了。
只是他无法判断这女子是不是装作捉襟见肘的模样。
“最好的药铺啊?那一定很贵喽,你银子很多?”
宋子衿一下子蔫了,但嘴巴还挺硬,“买这点药材的钱还是有的……”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在萧府过得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去找萧晋要过一文钱。
再说玄毗草算不得十分贵重的药材,给他用的量,大概三十两银子就够了,暂时还是负担得起的。
“呦,还是个女财主呢。”萧临渊假装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