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昨晚上吃多了。”俞晓曼抬起头解释:“都怪妈天天给我留夜宵,害我吃撑到了。”
凌晨下班回来,看到婆婆留的夜宵,没忍住都吃光了。
俞晓曼肚子上的肉都粗了三圈,心里时常埋怨婆婆害她发肥发胖。
丈夫都去做结扎了,她哪可能怀孕!
孟老太简直没眼看,最怕蠢人自作聪明。
“霆川快扶你妈去厕所吐,漱漱口。”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孟徽兰也搭了把手扶二弟媳去厕所。
“吃早饭要紧,都别站着了,不然一会儿上学上班要迟到了。”
孟老太发完话,拉着孙女婿就座,“小郯来来,这边坐。”
“奶,我先去洗个手。”周郯记得孟家的规矩,吃饭前必须洗手。
老太太便叫孟徽雪领他去厨房洗手,她来抱柠柠。
孟徽雪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对老太太的安排没有异议。
孟家厨房很大,有扇通往后院的门。
做了整面墙的橱柜,这是孟徽雪的想法。
锅碗盘碟有序摆放在里面,厨房没有杂物堆积,看起来就宽敞整洁。
柴火灶眼只有一个,带风箱,一口八印大铁锅。台面干净,没有异味残留,油盐酱醋使用完都会放归原位。
煤炉子上放了一个烧水壶,水池上边挂的抹布也是干净的。
周郯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孟家收拾得更干净的厨房。
他凝视着冰冷寡言的妻子,淡淡道:“我要洗脸。”
孟徽雪习惯用冷水洗手,老太太的意思应该是叫她倒热水给周郯洗。
于是,她去拿了洗脸盆,自己的洗脸毛巾,洗脸霜、洗手皂过来。
二嫂还在厕所收拾。
孟徽雪一向缺德,她不会把人整死,却会把人整得很难受。
近几年,她都不怎么直接跟人动手了,都是玩阴的。
想要一个人难受有很多种办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人胃酸分泌过多,就能引起恶心呕吐。
或是让人肠胃里未消化的食物,上上下下转几圈,包难受的。
人是复杂的,也是脆弱的。
周郯伸手取走她手里的盆和毛巾,没有用霜皂。
“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他手指摩挲着搪瓷盆里印的大红色‘囍’字,
孟徽雪怀疑他睁眼瞎,盆底修补痕迹那么明显,边边角角都磕碰掉瓷了。
这盆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搪瓷用品在这个年代,是稀罕物。
都用了七年,哪里可能会一点儿没变。
“我的那个盆放在部队,没拿回来。”他边说边走去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接水。
“热水在这里。”孟徽雪提起烧水壶。
“不用。”周郯:“我用冷水洗。”
他捧起水浇湿脸,揉搓几下,又低头捧水洗了一遍。
紧接着就把脸深深埋在毛巾里面。
孟徽雪愣愣地看着他像得了癫瘾一样。
头顶上疯狂冒出长串文字。
【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我媳妇好香……】
盯着他头顶看了几秒,孟徽雪就感觉自己快晕字了。
好辣眼睛。
到底在香什么?
孟徽雪狐疑地抬起手,鼻端沿着手指一路闻到手肘处,都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春季,桃花和柑橘花开得比较旺盛,满屋的香气。
她每天都有使用异能净化空气,清洁鸟窝。
确保身上没有沾惹到气味,衣物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哪里有什么味道。
“你在闻什么?”周郯突然凑近看着她,双眼如渊似海般深不可测。
孟徽雪锱铢必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好臭。”
“……”
周郯顿住,暗吸口凉气,嗓音微重:“不可能。”
下了火车先去招待所水房清洗过,身上衣服都换了干净的。
“你再闻闻。”
厨房里只有二人,没别人在场,周郯伸手想把她带到怀里。
孟徽雪反应灵敏,用手肘挡了回去。
“不闻。”
周郯反应亦是敏捷,左手落空,右手迅速袭向她腰。
孟徽雪扣住他的右手腕,往反方向一拧。
周郯向前逼近,左手按向她的头。
孟徽雪举高手臂再挡,岂料被他提前预判到了,手腕被粗糙有力的手掌牢牢地握住。
这只手掌像游蛇般向上移动,五指蛮横地挤开她的手指。
孟徽雪左膝盖立刻上踢,攻向他大腿。
这一瞬间,周郯和她想法一致,两人膝盖同时碰撞在一起。
孟徽雪抓住时机,左腿挤进他两腿之间。
周郯明显对她的险恶用心有所提防,勾缠住了她脚弯。
孟徽雪腿像陷进沼泽泥地里使不上力,转而发力拧他手腕:“手不想要了?”
他右手掌连同肘弯都被她拧得向外翻转,按理说会感到强烈的痛意。
周郯却像是毫无感觉,眼底甚至浮现出一丝愉悦笑意。
看她没有再动手较量意思,应该是不想把厨房变成战场。
上一次回来直接把床整塌了,岳父岳母看他的目光至此变了样,把他当贼防。
俯身逼近,声音低沉地问她:“闻到了吗?”
两人只有十厘米的身高差距,视觉上差个半头。
个子高的好处是,她不用仰头望他。
他却喜欢低头望她,尤其爱在她耳边低低沉沉的说话。
呼吸声很粗、很重。
【好想亲她抱她啊!】
【受不了!!!天怎么还不黑……】
男人表情正常,看不出丝毫异样。
谁能想到他脑子里在想着一些不正经的念头。
孟徽雪低下头。
俗话说,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
说得很对。
这个老男人脸都不要了,大白天竟然在厨房里就……
周郯循着她的目光,发现她在看什么地方后,坦荡承认:“我想你了。”
孟徽雪摇头:“我不想你。”
“撒谎。”
“没有。”
“有。”周郯一副‘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在口是心非’的神情。
孟徽雪懒得费力解释。
她沉默。
周郯立刻就得意了。
视线缓慢扫过她冷若白璧似的面庞。
她瞳色浅,有一种格外森然清冷的幽静感,似仙非仙。
浓眉乌黑,鼻梁英挺,嘴唇红润柔软得不可思议。
一般人看见她,都会被她生人勿近的冷脸吓退,很难产生好感。
性子平淡如水,看似温顺听话,行事风格却时常令人捉摸不透。
因为他的亲近,令她感到困惑,冷冰冰地蹙起眉,还有一点烦躁吗?
然而他猜错了。
她眼里只有输赢,没有旖旎情思。
孟徽雪趁他不注意,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一头撞上了他脑门——
嘭!
两具头骨撞出格外清脆的声响。
孟徽雪争分夺秒,左手快速从他手掌挣脱出来,一掌毫不留情击向他坚实的胸膛,硬生生将他击退后数步。
周郯脑子嗡嗡的,简直难以置信般瞪着她:“你……”
“吃饭了。”孟徽雪收回双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
走廊外响起大姐和二嫂的声音。
周郯嘴角微微抽搐。
她是不是又忘了我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