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景春知夏陪在两边。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顾修澜的话。
他说的正是关键,要与顾修远退婚又不连累沈家,最好的就是要让太子犯错。
可是,顾修远怎么才会犯错呢?
不由自主喃喃重复着:太子犯错
景春一愣,并未听清她说的什么,只是不免神色担忧的看着她,将暖手炉送到沈玥手里:小姐暖暖手吧。
知夏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大皇子虽然经年累月带兵打仗,倒不是个粗人,心思细腻,还知吩咐手下送了暖炉给小姐路上暖手。
景春嗔怪的瞅她一眼:一个暖手炉就想收买咱们小姐啊?
知夏摇头晃脑道:那肯定不能,至少还要带上聚香斋的核桃酥还差不多。
这话倒是逗笑了沈玥,她敲了一下知夏的小脑袋:你就知道吃,方才寺庙中的膳食都是素菜,你定也跟我一样,没吃饱吧。
知夏摸摸头笑道:还是小姐最了解奴婢
“跟车夫说,进了城先去聚香斋买果子”沈玥笑着吩咐。
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剧烈剧烈颠簸了几下,紧跟着停了下来。
小姐,没事吧!
两个丫鬟急忙护着沈玥。
知夏高声问道:黎叔?何事?
外头传来车夫的低声回话:小姐紧贴车壁做好,有贼人。
贼人?
沈玥未反应过来,外面已经响起打斗声,看来母亲今日派来的侍卫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黎叔,护送小姐快走!”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
车夫扬起马鞭用力抽在马背上:“驾!”
马车随即狂奔出去。
然而才驶出不远,再次传来剧烈颠簸,沈玥主仆三人紧紧抓住车上的扶手这才勉强稳住没有被甩出去。
“小姐,切不可出去”景春伸手挡住正要下车的沈玥。
外头黎叔显然已经和追上来的贼人动手了。
沈玥心中焦急却也无法,只能被景春知夏护在身后,惊惶的顶住车门。
片刻忽然有人快步登上车来,沈玥呼吸不自觉的紧了。
难道才刚刚重生今日就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不成。
车门被猛的打开,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黑色玄铁面罩的男子翻身闯进马车。
景春手中握着匕首想也不想就朝黑衣人刺去
“是我!冷风”黑衣人伸手隔开景春刺过来的匕首,顺势摘下脸上的玄铁面罩。
沈玥一看确实是顾修澜近身侍卫冷风。
他开口安抚:小姐不必惊惶,刺客已经尽数伏诛,是殿下派我带人来护送小姐回府的,不想竟然真的遇到了刺客。
沈玥缓了缓神道:可有活口
“有”冷风答道。
带我去看看是谁要取我性命。
沈玥由景春知夏扶着走下马车。
旁边的黎叔手臂上受了伤立在一旁,几滩鲜血触在雪地上尤触目惊心。
雪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都是身着黑衣,黑巾覆面。
旁边立着两个黑衣人戴着和冷风一样的玄铁面具,正执剑架在一个黑衣人脖子上。
沈玥径直走向被活捉的黑衣人,只见他脸上的黑巾已经被摘下,想来怕他自尽,口中塞了布条。
沈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转身对着冷风道:“想来这样的刺客,我一个女儿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殿下自有法子叫他开口。替我转告殿下,今日救命之恩玥儿定当回报,幕后主使就有劳殿下派人审问,我就等殿下好消息了。”
冷风垂手领命“是!小姐上车吧!这个人交给我,属下奉命送小姐平安回府,方能回去向殿下复命。”
就这样沈玥一行人上了车继续沿着山路回府,而冷风等人究竟在何处跟随并不得见,只知道他们定然是在暗处护送。
沈玥一行人回到沈府天已黑透,今日带出的侍卫都受了伤,回府后免不了父亲母亲的盘问。
时机尚未成熟,沈玥只嘱咐了侍卫若有人问一概不知,只道是遇到了贼人被赶跑就是。又叫景春赏了一人一个银锭才作罢。
父亲虽然明显是不信的,用过晚膳遣其他人各自回房,独留了沈玥去自己书房问话。
沈玥跟着父亲来了书房,上一世她就自幼深得父亲宠爱。沈之恒在外人眼中那是位高权重的镇国公,而在自己这个女儿眼中,也是寻常人家的慈父。
沈之恒与曹氏有两子一女,另外还有三子六女乃是妾室所生。
镇国公的两位妾室与旁人不同,这两位姨娘的父亲都是军中战死沙场的将领,家教极好,对沈家极其忠心,是曹夫人亲自安排抬进门的贵妾。
曹夫人执掌国公府后院,她为人宽厚,姨娘们安分守己,因而国公府后宅一片和慕清明。
沈之恒对一众儿女们也都管教极严,唯独对沈玥很是宠溺,她在家里年纪最小,却是曹夫人唯一嫡出的女儿,自幼美貌聪慧,又善察言观色,不仅是沈之恒的掌上明珠,更受一众哥哥姐姐们的疼爱。
因此,上一世沈玥钟情太子,一向治军严谨洞察朝局的沈之恒,不忍违拗爱女心意,这才准其嫁给太子,所以,虽然看似是皇上赐婚,实则皇上和镇国公是提前通了气的,若无沈之恒点头,皇上也不会赐婚。
沈之恒遣下人们出去,兀自坐到书房的紫檀木圈椅上,苍老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掌上明珠的女儿,徐徐开口:还不打算跟爹爹说实话?
沈玥笑着撒娇:什么都逃不过爹的法眼。
沈之恒叹息一声:这些侍卫是爹一手带出来的,你觉得他们是听爹的还是听你的,傻丫头。
沈玥小嘴一撅:那爹都知道了,还问我。
沈之恒无奈摇头:爹是要问你,今日救你的是什么人?
沈玥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告诉父亲自己心中的想法:爹,今日女儿去灵隐寺见到了大皇子,今日遇到刺杀,救我的那几个戴玄铁面具的人也是大皇子的人。
沈之恒见女儿跟自己说了实话,眉头紧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沈玥知道父亲定然是为难,他大约猜到了自己与太子的婚事成不了了。
“是爹把你娇纵坏了”半天沈之恒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