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郁灼身后冲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卫,左右开弓地架住姜柏舟的胳膊,将他往二层护栏上按。
“郁灼,你要干什么!”
姜柏舟没想到郁灼这架势看起来是要来真的,挣扎着大喊。
郁灼真是欺负他今天出门没带人,不然他一定要给郁灼好看。
郁灼才不怕他狐假虎威的嘴脸,毕竟她有个极其护犊子的爹,今天她只要打得不是王爷公主,她爹都能给她摆平了。
她撸起袖子,上前就是一巴掌。
“啪”的声音极其响亮,让原本嘈杂的酒楼二层都彻底寂静下来了。
宋意绵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抬起眼睫震惊地看过去。
就见姜柏舟被打得一个踉跄,又被身旁两侧的护卫架了回来,郁灼收回手,嘟起嘴巴吹了吹发红的手心。
“皮还挺厚,打得本小姐手疼。”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姜柏舟的脑仁都在嗡嗡作响。
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当街被打脸,还是被一个女人打脸,姜柏舟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狠狠踩在地上摩擦,又是羞耻又是愤怒,整张脸都涨红了。
“郁灼,你完了,我一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本小姐好怕你哦~”郁灼贱兮兮地拍手,正准备给姜柏舟的左脸一巴掌凑个对称时,宋意绵忽然冲上来抱住郁灼的手。
“阿灼……”
宋意绵声音发颤,小声地和郁灼说:“阿灼,他脏,别把你的手打脏了。”
姜柏舟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是姜家人,若是姜家追究这件事会很麻烦,宋意绵不想将郁灼牵扯进来。
姜柏舟冷冽的眼神落到了宋意绵身上,她仰头眼巴巴地看着郁灼,眼里都是对郁灼的担忧。
那他呢!
他都被郁灼打成这样了,宋意绵还不过来关心关心他吗?
可以说,除了他被打的那瞬间,宋意绵的目光都没落到他身上过一点。
宋意绵一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不敢针对郁灼,但是敢针对宋意绵。
“哟,宋意绵,你为了赢得柏舟的心,你真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带着嘲讽的声音忽然落下,紧接着又是一句:
“就是,以为怂恿郁灼打了姜哥,然后再出来制止,姜哥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宋意绵及时制止住郁灼上前维护她的动作。
站直了身子,眨着水润漂亮的圆眼将周围发声的人一一打量过去。
小叔说,日后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里,要和他说,他会帮她出头。
她今天受了委屈,她打算告状。
宋意绵生得实在漂亮,波光粼粼的眼里好像盛满了被打散的星光,莫名让周遭的纨绔尾声都弱了些。
“……”
“打、打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快给柏舟道个歉,柏舟不会和你计较的。”说话的是纪元良。
刚才说让姜柏舟玩腻她以后,把她送来玩玩的人,也是纪元良。
宋意绵记得他,印象还很清晰。
纪元良这个人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色欲熏心的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清白姑娘。
她还追逐姜柏舟的时候,纪元良借着理由摸了一下她的手,她给了纪元良一巴掌,回去还哭了好久。
姜柏舟的这堆狐朋狗友里,宋意绵最讨厌的就是纪元良。
纪元良的这句话提醒了姜柏舟,他从护卫手中挣开,上前一步仰着头骄傲地站在宋意绵面前。
“宋意绵,你马上跪着给我道歉,我就考虑原谅你,给你重新追我的机会。”
宋意绵眼睛都睁圆了。
他好不要脸。
“阿灼说得对,你脸皮真的好厚呀。”宋意绵声音不大,甚至让人觉得娇娇的。
但是这样软绵绵的嘲讽语气,好像又一巴掌扇到姜柏舟的脸上,他面色一瞬变得很难看,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宋意绵,你说什么!”
宋意绵尾音软软的,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姜柏舟,你脸皮好厚呀。”
“我和你退婚了,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不会再追随在你身后,麻烦你也别来烦我了。”
她的声音虽软,但透着坚定。
周遭的狐朋狗友满脸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满京城谁不知道姜家收养的那个义女喜欢姜四公子,天天追在他身后跑,为他鞍前马后,乖巧听话得不得了,甚至如愿以偿求来这桩婚事。
怎么一遭转性说退婚就退婚,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今天失心疯了?还是又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
姜柏舟也不相信一个人的感情能散得如此快,他紧抿着唇,神色冷峻,严阵以待的表情配合着右脸的紫眼圈与巴掌印很是滑稽。
“宋意绵,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沉着声,带着一如往常不可抗拒的命令语气:
“过来,和我道歉!”
宋意绵轻哼,“你滚远点吧。”
姜柏舟张口,裹挟的狂怒的声音还没发出,一道轻佻的男声忽然从楼梯口处传来,两道挺拔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姜四少爷好大的官威,让谁过去给你道歉呢。”
宋意绵抬眼瞧去,就看见吊儿郎当走过来的裴霁隐。
还有跟在他身后一身紫金官服,眉眼冷凝,举手投足间自带威严的男人。
是姜应珩。
姜家四公子在有福酒楼被人打了,有福酒楼的人可不敢担这个责任,立马去姜府传了消息。
姜应珩下朝刚到家,听到宋意绵被欺负的消息,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赶来。
此时瞧见宋意绵安然无恙,甚至一根头发丝都是整齐漂亮的,他才放下心来。
恶人先告状的是姜柏舟。
姜柏舟向前一步,凑到姜应珩面前,展示着自己被打得发青发紫的眼圈与侧脸,咬牙切齿道:
“小叔,您要替我做主,您瞧瞧宋意绵怂恿郁灼打我,给我打成什么样子了。”
“她两这不是打我,这是打姜家的脸啊。”
然后是他的狐朋狗友凑上去左一声小叔,右一声小叔地告状。
宋意绵抓着郁灼的手,惊讶地看着被围住的姜应珩,那双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她也想告状的,但是她动作慢了,没赶上。
小叔会先入为主,听信他们的鬼话吗?
姜应珩被吵得心烦,目光越过这群纨绔,直直落到角落里低垂着脑袋,情绪低落的小姑娘。
他眉眼疏离冷淡,薄唇紧抿,唇角弧度锋芒冷隽,而后温和开口:
“过来,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