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陆元铎,阿绥虽还乖乖地牵着母亲的手,眼睛却明显亮了。
听到身后动静,陆元铎转身,目光扫去,在云挽身上停留一瞬,接而转向阿绥,冷肃的脸庞温和下来。
他抬手招了招:“阿绥。”
“大伯父!”
阿绥站在原地喊了声,语气雀跃。
云挽松开他,阿绥迈步跨过门槛,着急走了几步后,又慢下来,最后稳当地停在陆元铎面前,叉手作揖彬彬有礼道:“大伯父午安!”
陆元铎弯腰抱起阿绥这颗糯米团,在手上掂了几下才放下,脸上带着笑:“阿绥午安,前几日伯父不在府内,听说你病了,现在感觉如何了?”
落地后阿绥白嫩的脸上红扑扑,眼神透着高兴和孺慕:“大伯父放心,侄儿喝了药已经痊愈了。”
陆元铎目光越过他看向后方,眼神中透着询问。
云挽站在不远处朝他欠了欠身:“谢国公爷关心,阿绥病已经好了。”
与其他小孩不同,阿绥从出生起就极少生病,身子骨好得不得了,即便偶感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喝上两贴药隔日便生龙活虎。
用大夫的话来说,与其他同龄的孩童相比,阿绥的身子简直壮实如牛犊。
难得的是,他性子安静沉着,不闹腾,一如尚在娘胎里时。
当年云挽并不知自己有了身孕,日夜照顾重病卧榻的陆丰澜,之后陆丰澜撒手人寰,云挽作为他的妻子操持他的后事,尽职尽责,近半月不曾合眼。
这样的情形下,肚子里的孩子依旧好好的,不曾有流产迹象,最后是云挽劳累过度、惊惧交加昏倒,这才诊出她已经有孕一个多月。
此后八个多月,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很乖巧,一点也不闹腾。
许是阿绥从小没有父亲,陆元铎这个亲大伯是唯一对他亲近疼爱的男性长辈,因此在他面前,阿绥要活泼一些。
陆元铎眉头微动,语气淡淡:“三弟妹客气了。”
他身材高大,阿绥只到他大腿,这会儿仰着头问:“大伯父,祖母说侄儿入学之事要同您商量,现在您是和祖母已经商量出来了吗?”
问这话时他眼中充满期盼,晶亮若星子。
陆元铎垂首,捏了捏他的腮肉:“阿绥很期待去学堂念书?”
阿绥想也不想点头:“很期待!”
盖在他头顶的掌心顿了顿,陆元铎开口道:“伯父今日也是想同你阿娘商量这件事,待会再告诉你结果好吗?”
“好!”
陆元铎让人准备了糕点和开智小玩意给阿绥在一旁打发时间。
彼时云挽坐在他对面,下人为两人斟了茶。
青瓷杯中叶尖沉浮,茶香袅袅,陆元铎沉吟片刻道:“三弟妹,你可知弘文馆?”
弘文馆?
云挽颔首,“略知一二。”
弘文馆隶属门下省,乃当朝皇家子嗣就学之地,其余皆是京中三品以上大臣家中的子嗣。
简言之,是贵族学堂。
他突然提起,云挽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愣神间就听他道:“我欲令阿绥进弘文馆就读,届时以三皇子伴读的身份。”
“不行!”
云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她的反应令陆元铎侧目,就连正在解鲁班锁的阿绥也懵懵地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云挽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道:“我不同意是因为阿绥不过寻常孩童,父亲无品阶,年纪尚小,怎么担得起皇子伴读一职?”
能在弘文馆的学子皆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嗣后代,而陆丰澜在世时因病弱并未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