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用膳的时候,家里难得聚齐了。
就连平日里忙得脚不着地的闻家老大,老二也都回来了,只是很明显的,闻骁脸色不太好看。
闻博、闻钦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情,虽有些忌惮父亲,却也因闻樱的归家而高兴不已,言语间也全是关怀。
闻樱一边观察着爹爹的神色,一边与哥哥们交谈。
大家伙也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关曹家半句。
说着说着,也不知怎的,大哥就说起了最近的婴儿失踪案。
说是金陵城中,如今已经有五个刚出生三四个月的婴儿莫名失踪了,而且还都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孩子。
“好好一桌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闻骁瞪了眼闻博。
闻博立马闭嘴吃饭,其他人也不再多问。
饭后,闻骁看了眼闻樱,而后道,“老大,老二,还有你,去我书房一趟。”
三人点头应下。
就算闻骁不说,她其实也是想跟兄长,爹爹聊点事情的。
书房。
闻家三兄妹站在书桌前,面色沉重,闻骁不开口,他们谁都不敢先说话。
闻博与闻钦纷纷看向闻樱。
闻樱无奈,朝哥哥们苦笑,而后只得顶着父亲的怒气,迎难而上。
“爹爹,女儿有话想跟您,以及哥哥们说。”
“我不同意!”闻樱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事情,闻骁直接一口否决,“当初你非要嫁,如今又要和离?你把你自己的名声至于何地?我告诉你,我就算上门去把他打死,都不同意你和离!”
“和离?”闻博跟闻钦异口同声,全都惊讶的看向闻樱。
“是因为曹书瑞娶妾的事吗?”闻博问。
闻博作为大理寺少卿,这金陵城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他自然知道,因此也听闻他这个妹妹的壮举。
闻樱摇了摇头。
和离的事情她不想多说,如今她意已决,多说无益。
不过,“爹,我想跟你们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闻骁冷哼一声。
闻樱知晓这是让她继续的意思。
闻樱无奈的笑笑,她这个爹爹,真是又犟又可爱!
“爹,如果我说我想我们闻家慢慢的退出朝堂,您可愿意?”
闻骁沉默。
闻樱继道,“爹,如今您已是镇国大将军,再无职位可升,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且大哥二哥也身居要职。虽说曹家与闻家,来往并不多,可之前因为我的胡作非为,在外人眼里,闻家与曹家便是一体。”
“而如今,小妹又与国公府联姻,虽说国公府并无实权,可终究是朝堂老人,自有一层关系在。”
“在这外人眼里,便是闻家如何家族繁荣昌盛,如何得圣上恩宠。可落在皇上,太后眼里,文丞武将,功高盖主,他们不会有所忌惮?”
“爹,您作为两朝元老,征战沙场,忠心为国,无可指摘,可您的这一腔铁血忠心,真的是皇上需要的吗?如今皇上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您扶持的皇上了,他早已成了有铁血手腕的一国之君了。”
“放眼整个朝堂,若论关系网,谁不忌惮我们闻家?当初您同意大哥去大理寺,应该也是基于这个考虑吧?”
书房里的三个男人都沉默了。
闻樱所说是事实,而他们并非不知道如今闻家的处境。
身居高位,看似人人忌惮,却日日行走在刀刃上,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只是如今皇上尚无打压他们闻家之意,他们便抱有一丝侥幸。
古往今来,身居高位却下场凄惨者,数不胜数。
可自己一手打来的荣耀,若要放弃,谈何容易。
“樱儿,你是有何察觉吗?”闻博问。
前世,如果说闻家的惨死,跟曹书瑞姜霞有直接关系,可说到底终究也是皇上默许。
要不然他们诺大的闻家,何至于顷刻间毁灭?
“你们可还记得我成亲之日,太后为表贺喜,送了我一个镯子吗?”闻樱道。
闻博点了点头,“那镯子你不是甚为喜欢吗?虽见你次数不多,可每次见你,你都戴着的。”
他说完看了眼她的手腕,上面却再无任何首饰,“你镯子呢?”
闻樱并没没有告知他们镯子的去向,毕竟这都是后宅之事,不宜多说。
“那个镯子,我摔了,然后发现那并非真正的羊脂白玉镯,而是暗藏麝香粉的仿真品罢了。”
闻樱此话一出,三人皆是神色冷冽。
这内里含义,她无需多言,他们自然都懂。
“可是,当初曹书瑞只是一介书生,太后又怎么会知曹书瑞会成为丞相呢?再者说了,你出嫁后便是外嫁女,太后为没有理由为难你啊!”闻博提出疑惑。
“不对,这事不对!”闻博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这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问题在哪。
猛的,闻博眼睛骤然瞪大,神情严肃,“爹,我记得曼儿有次从宫里回来,说太后赐了她一个镯子……”
钱曼儿,闻博的媳妇,闻家的大少夫人。
“你去拿来!”闻骁神情严肃。
很快,闻博便将那只手镯拿过来了,与闻樱那只如出一辙。
闻骁接过,往地上一摔,玉镯瞬间破碎,破碎之处,麝香粉散落。
闻骁冷笑一声,“我闻家上下,不站位,不结党营私,忠心护国,效忠圣上,可太后却想断我闻家后呐!”
话到后面,闻骁的声音几近是颤抖着的。
闻博更是面色惨白。
他与钱曼儿成亲多年,一直无所出,曼儿更是各种看诊吃药,求神拜佛,合着罪魁祸首竟然在这。
闻骁常年出入战场,平日里就算不怒,也是威严一身。此刻,他眸光冷冽,双眸如同千年寒潭,冰冷刺骨。
他看向闻钦,“老二,你去你媳妇那找找,是否有此同样的玉镯!”
闻钦离开的时间里,书房安静得诡异,尽管皆是思绪万千,却也无人开口。
闻钦回来,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