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打扮上了马车,槐月才发现秦夫人也在里面,见到她,秦夫人目光中带着嫌恶,眸中暗光一闪,倒是没多说什么,掀开帘子吩咐一声,很快马车动起来。
“你已经及笄,也是该议亲的年纪了,今日庆王府举办赏花宴,我便带你去见见世面,免得日后被婆家笑话。”秦夫人面无表情道。
槐月知道这不过都是用来敷衍人的话,于是便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一直到下车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到了庆王府,秦夫人道:“待会跟紧点,别在外面丢人。”
说完便径直下去了。
槐月撇撇嘴,跟在她身后。
她今日的打扮实在惹眼,一身粉色衣裙,外罩白色纱衣,仿若雾里看花,朦胧而娇嫩,连风都格外眷顾她。
一张脸未经太多雕饰,却衬得如出水芙蓉,清新靓丽。乌发堆云,鬓边簪一朵淡粉牡丹显得端庄华贵,发髻上点缀几支小巧的步摇金钗,更添几分灵动。
她步伐轻盈,清姿玉立,直叫人见之忘俗。一路而来无一人不为之惊艳驻足,直至宴席之上,更是惹得一众女子侧目,窃窃私语。
秦夫人忍不住皱眉,心中暗道这些人真是没见识,与贵妃的倾国之姿相比,秦槐月实在太过寡淡。
几个夫人小姐走上前来打招呼。
“秦家竟还有这样的殊色,以前怎的没瞧见过,真是藏得够深啊!”
“是啊!”
她们和秦夫人关系很好,也有姊妹女儿是在宫中依附贵妃的,都很清楚槐月的身份。
只不过槐月被晾在了一边。
周围的人都在观察着这边的动向,猜测着槐月的身份。
秦夫人瞥见有人想跟槐月搭话,心中不喜,面上却笑得亲热,忙拉着槐月的手道:“瞧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家中庶女,生母早逝,平日不怎么出门,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莫要见怪!”
槐月客气地笑了笑,秦夫人话里的意思是槐月没有教养,身份低微。果不其然,之前想跟槐月搭话的人止步了,其余人在听见她是庶女后也失去了兴致。
一个夫人笑道:“秦姐姐真是心善,出门还把庶女带着,我家中的庶子庶女们平日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呢!”
秦夫人摇了摇头,一脸苦笑,仿佛很是无奈。
“明明只是个庶女,却打扮得这么鲜亮,怕不是……另有所图吧?”贺小姐用扇子掩面,眼中尽是嫌弃。
众人闻言皆嗤笑出声,看着槐月像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
秦夫人只做不知,依旧淡淡笑着。
槐月看着她们,笑道:“毕竟是庆王府举办的赏花宴,不好寒酸,母亲知道我没什么好东西,于是特意送了这身衣裳首饰,让人将我打扮一番。若说另有所图,我实在想不出母亲是图什么,不如烦请这位小姐问问我母亲?”
贺小姐一噎,慌忙道:“你少诬赖秦夫人!你们庶女本就是一副德行,一有机会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勾栏瓦舍里的伎子一样,不知检点!”
槐月轻笑一声:“大庭广众之下污言秽语,想来你口中的伎子也是拍马不及。”
“你!”
贺小姐还想说什么,被她的母亲贺夫人制止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庶女!在外人面前便敢如此嚣张,难怪你母亲说起你就唉声叹气,简直不孝!”贺夫人呵斥道。
秦夫人装模作样地拦了两下,便做出暗自垂泪的模样,好似真的在家中受了槐月许多委屈。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槐月算是别想进宫了,她冷笑一声:“夫人多虑了,母亲唉声叹气无非是心疼我没有生母,担心我受委屈,夫人怎可中伤她一片慈母之心?何况论起嚣张,我怎比得上令嫒?”
贺夫人闻言,一股怒气直冲心头,差点晕过去。
秦夫人从未见过秦槐月这副口齿伶俐的模样,一时之间惊呆了,反应过来忙转身安抚贺夫人,着急忙慌让槐月跟她道歉认错,“槐月,不得无理!”
槐月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夫人,状似宽慰:“母亲别急,我也是心疼母亲一片好意却被人曲解,母亲上次见面与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呢……”
秦夫人眼底的杀气如刀,没想到这个庶女倒是有点胆量,竟然敢拿受贿之事威胁她。但她转念想起周洪文和槐月的婚事,心头的怒火便降下去一半,明白不急于一时。
秦夫人呼出一口气,顶着贺夫人几人惊诧的目光,硬着头皮道:“这孩子是个直性子,心地单纯,确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槐月几欲笑出声。
周围的人也看了一出热闹,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一群人。
秦夫人先顶不住,给贺夫人几人赔笑后带着槐月匆匆离开了。
秦夫人心中憋着一口气,她让自己的丫鬟去通知周洪文那边的人,然后在园子里转悠拖时间。
槐月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花花草草,等了好久那个丫鬟才回来。
秦夫人听完丫鬟的话,越发觉得周洪文事多,她不耐烦地让槐月跟上。
庆王府有一条天然的溪流,横跨整个花园,溪流不大,秦夫人来到目的地后,四下打量,丫鬟在她耳边提示,她这才看见藏在对岸假山后的周洪文,得想办法让槐月靠近一些,他才能看清。
槐月看着她们毫不避讳地交头接耳,配合地装作眼瞎。
秦夫人转头对槐月道:“你平日喜好安静,没什么朋友,趁今日赏花宴多多结交一些世家小姐,也算是为日后积攒人脉。”说罢,她看向岸边的几位小姐。
槐月点头称是:“多谢母亲。”
她走近后,那几个小姐也露出惊艳的神色,槐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很快便与她们交谈起来。
恍然间槐月感觉到一道令人不适的目光,像是一条口中冒着恶臭的毒蛇,带着阴暗的潮意,让人后背生寒,十分恶心。
她不动声色地追溯着目光的来源,同时自如地应付着谈话。
身穿蓝衣的小姐突然道:“你们可有察觉什么怪异之处?”
众人愣住了,面色讪讪,四下除了她们,别无旁人。
“没有啊?”
“甘蓝你别吓我……”一个胆子小的小姐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蓝衣小姐径直看向槐月,目光清透,仿佛已经洞悉一切:“你呢,秦小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槐月淡然一笑,道:“此处风景甚妙,与其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不如我们随处走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