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珠睁开眼的时候,人已回到了山洞。
找娘亲饱餐一顿后,她有些犯困,便沉沉睡去。
山洞里的众人忙得热火朝天,而先前离开的那一群人可就没那么舒坦了。
张德忠嘴上说得好听,可一离开大伙的视线,就加快步伐往南赶去。
他们运气不错,一路上没遭遇什么意外。
为了多赶路,这伙人中午都不曾停歇。饿了就边走边啃早上备好的馍馍,孩子走不动了就由大人背着。
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是陈家的一位老爷,去年刚满六十,半道上都是由儿孙轮流背着前行。
此刻,他们正在半山腰停歇。
若依照林永昌之前所说的路线,再翻过一座山便是西北郡府,那里有驻军,会安全许多。
以他们的行进速度,再过个五六天便能抵达。
然而,他选择性地遗忘了,林永昌还提过,西北郡的驻军是徐家一党,不建议在此处下山,最好继续前行前往洺江。
过了洺江便是镇南王的封地,只有到了那里他们才算真正安全。
相比老皇帝,他这位幼弟文武双全,且南阳郡也比西北郡更为富庶。
但要翻过这些山,依他们的脚力,恐怕得大半年甚至更久。
张德善可不想一直待在山里,决定带着众人直奔西北郡。
“张叔,这附近连个山洞都没瞧见,咱们晚上咋办?”一个村民大口喘着气问道。
张德善坐在石头上擦了擦汗,眯着眼透过树枝缝隙瞧了瞧日头,微微喘息道:“让兴茂他们几个去前头探探,要是还没有,就找个平坦的地方,大家晚上先凑合对付一下。”
那人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又走了一段,太阳落山时,他们在一处略为平坦的山坳落脚。
男人们直接瘫倒在地,妇人们却还得辛苦地为家人做饭,一时间抱怨声和争吵声此起彼伏。
反观山洞这边,男人们下午砍回不少木头,林有财父子带着大伙正忙着赶制爬犁,半大小子们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妇人们一部分准备晚饭,一部分帮忙编藤条。编好后还要把下午缝好的肩带缠上,如此绑上既结实耐用又不勒人。
那些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混小子们又凑在一起,四处乱窜帮倒忙。
江云秀见此不由感慨:“要不是担心被漠北军找到,其实这山洞住着倒也不错!”
林老太闻言噗嗤一笑:“那也是现在天暖,等到了冬日,缺吃少喝的,北风还呼呼往里灌,能把人冻个半死。咱们呐,还是得想法子寻个安稳的去处。”
江云秀也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乐,笑着说:“也是!还是得抓紧赶路才行!”
夜幕降临,山洞中间已摆上了八个爬犁,剩下几个也已锯好。林老太吆喝着大伙洗手吃饭。
“桂香,把这给你大伯奶送去!”
林老太递过来一个碗,里面是下午就开始炖的大骨汤,她亲自剔的肉,炖了两个时辰,软烂至极,正适合老人吃。
“知道了,娘!”王桂香放下手头的活,把闺女交给三弟妹照看,端着碗走了。
大伙都忙碌着,林宝珠小朋友无事可做,一下午都在吃吃睡睡。
没办法,除了这些,她似乎也干不了别的,干脆去空间看书了。
谭慧看过来,见小侄女又闭上眼睛,轻轻拉过被子一角给她盖上胸口。
晚饭依旧和中午一样,大伙各自生火煮饭,菜是林老太做的,用的是猪内脏。
大肠被老太太用草木灰洗了两遍,切成小块加姜葱蒜爆炒后香气扑鼻。
这道菜油水足,林老太做主分给了男人们。
其他的做成了大杂烩,大家都能分上一些,再加上大骨头汤,男女老少都吃得心满意足。
晚饭后,妇人们收拾残局,男人们继续制作爬犁。
何家的小媳妇儿是陈家夫妇的堂侄女,村长找他们谈了谈,两户暂时合成一家。
十三副爬犁全部完工并装上东西时,已是亥时初(晚上九点),大家赶忙收拾干净休息。
林宝珠在空间里疯狂汲取“知识”,不认识的字就先看图,连蒙带猜地认识了不少“灵植”,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当她再次醒来,一行人已经在路上。
有了爬犁,众人轻松不少。
林宝珠被放在篮子里挂在奶奶身上,家里的粮食换到爬犁上,由力气最大的二叔拖着走,其他杂物放在独轮车上,由她爹和三叔推着。其他人轻装上阵,累了还能换手。
最轻松的要数村长家,他家有头骡子,更为省力。
依旧是林永兴在前面带路,老弱妇孺被保护在中间,林永川家男丁多,负责垫后。
林成德带着几个小子跟在林永兴前后帮忙劈树枝开路,整个队伍比从村里出发时有序多了。
村长见了不禁在心里嘀咕,那伙人走了也好。
早饭后出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永兴带路时走走停停。
可半天过去,村长估摸他们居然走了二十几里路。
找了个坪子歇脚,妇人们起锅烧水,林永兴喊了家里的男人们去一旁商量事情。
宝珠小朋友又饱餐一顿,被大哥抱着溜达。
家中五个弟弟,他带过三个,经验丰富。
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妹妹并非普通婴儿。
宝珠无聊得打起小哈欠。
就在这时,小六举着右手哒哒跑过来。
“小七,小七,六哥给你发发!”
林宝珠喝过空间的泉水,白嫩了许多,瞧着好看不少,林小六表示不再嫌弃。
林成德怕他撞到小妹,伸出一只手抵住弟弟脑袋:“慢些,别撞着小七了!”
林小六也不介意,应了一声乖乖停下脚步。
“大哥,快,让妹妹看!”林小六兴奋地喊着。
小孩子精力旺盛,不久前还和缺水的秧苗似的,这会儿就又活蹦乱跳了。
弟弟疼爱小妹,林成德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还是不忘叮嘱:“不要离太近,免得妹妹抓了往嘴里塞。”
林小六乖巧地点点头。
林宝珠对于又要逗小朋友感到无奈,但还是配合着。
可当她看到六哥手上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
哎哟,她表示逗小朋友什么的,她还是可以的。
在宝珠面前,是一朵蒲公英,因为林小六的跑动,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种子还在上面。
但即便如此,也让她激动不已,别说还有好几枚,就算只给她一枚,她也高兴。
她高兴了,可六哥却哭了。
“呜哇,怎么没有了?”小豆丁看着残败的小绒球,哭得伤心极了。
林成德一时哭笑不得,担心妹妹被吓着,赶紧低头要哄,却发现自家小妹正盯着那朵“风球球”咧嘴笑。
敢情他白担心了。
妹妹没事,还得哄弟弟:“小六乖,这个叫风球球,风一吹就会飞起来。别哭了,大哥带你再去找啊!”
“好,嗝,找给妹妹!嗝……”说着,就准备把手中的扔掉。
宝珠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抓住了。
“诶,小七,撒手!”林成德急了。
不撒,坚决不撒。宝珠趁着她哥掰她手指的时候,死死盯着那仅剩的几枚种子,心中默念“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