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江铭的心烦躁得无处安放。
他狠狠地灌下几杯掺了冰块的烈酒。
却终究还是败给了她。
继而踱步至江晚舟卧室的门前。
瞥见门缝中有微弱的灯光。
这个点了,她还没睡?
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江铭丝毫没带犹豫,打开门走了进去。
坐在床上开心的玩手机的江晚舟,一见江铭进来,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像是只被触了逆鳞的小兽。
“你出去!”
江铭沉默了,微垂的眸子染上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江晚舟泄愤般地朝他丢了一个枕头,被他稳稳接住。
“怎么,还在生哥哥气呢?”
她被他问的怔了怔。
“能不生气吗?你凭什么不让我跟青卿玩儿啊?”
江铭的声音带着妥协,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阿海要跟着。”
江晚舟更气了,手边能扔的东西全被她抓起来砸向江铭。
“哪有和闺蜜出去玩,还要带个大男人的呀?”
江铭一边接东西,一边耐心地哄着,
“你就当阿海不存在就行了。”
她更气了。
“怎么能当做不存在,那么大一个人,我跟青卿加起来估计都没他块头大!”
江铭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进门的斗柜上,语气依旧耐心,
“我让阿海跟你们保持一段距离,这样总可以吧?”
江晚舟扔东西的手一顿,拿着小熊玩偶僵在半空。
她和青卿无非就是逛街吃饭、美容spa,偶尔受邀参加各大珠宝品牌的活动。
就这样,还要让阿海跟着。
想到这里,她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带着哽咽:“我不要!”
说完,她将小熊玩偶狠狠扔到了地上。
江铭弯腰捡起那只小熊玩偶,那是他几年前送给她的,她一直很宝贝。
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将小熊玩偶轻轻放在床头。
“怎么,不打算原谅哥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她倔强地抬起头,
“不是!”
但话一出口,她又为自己的条件反射感到懊恼。
随即猛地凑近他,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哥哥,你不讲信用,你不讲理,你还很凶……”
虽然肩头传来一阵疼痛,但江铭却意外地喜欢她刚刚的动作。
于她来说是泄愤。
但在他眼里,却是恰到好处的撒娇。
他甚至希望她咬得更重些,这种想法让他莫名地兴奋起来。
酒的后劲也在这一刻似乎更被激发出来。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江铭又往江晚舟的方向倾伏了一些。
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两侧,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
他微微半阖了双目,目光灼热地落在她的唇上,喉头压抑地滚动了一下。
卧室里,一盏小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窗帘半开,月光洒在落地窗边,却吝啬地没有照进屋内。
昏暗的光线中,满脸泪痕的江晚舟半躺在床上。
下意识地撇开了脸。
不愿看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将两人封存在咫尺之间。
许久之后。
江铭撑在床沿的手臂骤然暴起青筋。
骨节嶙峋的五指深深陷进织锦被里,仿佛要将那些翻涌的妄念都掐死在掌心。
他缓缓的撑起自己,离开了她的唇角。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看着脸颊红红眼尾带泪的江晚舟。
许久后,总算压制住了自己的情欲,轻声道,
“乖,别生气了,哥哥错了~”
随即从兜里拿出一张塑封好的小纸条,递给江晚舟。
“小气鬼,原谅我吧!”
因为纸条被塑封过,看着还很新。
稚嫩又潦草的字迹十分清晰。
“谅解券 有效期:10 年——发券人:江晚舟”
江晚舟转过头,愣了几秒。
她小时候给江铭发了很多的券。
光是谅解券就有5种。
还是根据有效期来分的,1天、1周、1个月、1年、10年。
前面四种到现在早就失效了,只是10年的券还在有效期内。
不过,她没想到,江铭还留着。
今天积攒的不满情绪,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江晚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看在这张券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江铭脸色柔和不少,用手拭去她眼角的眼泪。
“是是,一笑而过吗!”
江晚舟双手环胸,撇着小嘴,
“哼,通通略过,路过,错过,罪过!”
“快睡吧,明早送你去上学。”
一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给她盖好被子。
江铭这才起身,熄灯后走出了江晚舟的卧室。
…
江铭在凌晨三点醒来。
他口干舌燥地睁开眼。
蒙蒙亮的室内,空调温度显示二十度,但他还是觉得热。
房间里蒸腾着龙涎香的气息。
因着过于静谧,以至于那窗外呼啸的风声,都再清晰不过。
恍然间,他抑制不住的想她。
她就睡在自己楼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并且对他毫无防备、毫无戒心。
她丝毫未曾察觉,他对她怀着怎样深沉的贪恋与渴望。
倘若没有那句承诺,她对他来说,不过是触手可及的存在。
可如今。
他必须用尽所有的力气来自控,压抑那些汹涌的情愫。
他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也明白自己随时可能失控。
情爱的本能和爷爷的临终嘱托,像是两股巨大的相互拉扯的力量。
一边说他迟早会拥有她,要与她共赴人生的周周遭遭。
一边却又有个声音时常在耳边回响,告诫他不能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只能是他的妹妹。
为此他时常在深夜里发疯,像那只被困住的翡翠鹦鹉,在纯金打造的鸟笼中张着喙无声呐喊。
他看似是最富有的人,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
拥有那么多财富、权力、资源又有什么用。
他心爱的人就在他的楼下,他却只能以哥哥的身份活在她的世界里。
听着她一个劲撒娇,却不能吻她、不能占有她。
长长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随后起身,推开房门,轻轻往楼下走去。
站在她的卧室门前。
四周都是黑的,只有窗外洒进来的月光。
江铭伫立在门扉投下的阴影中,看着江晚舟的这扇房门许久。
矜贵清冷的脸上的柔意,逐渐被一股病态的执着所取代。
月光爬上他绷紧的下颌,将他的面容割裂成两半——一半是理智的克制,一半是疯狂的渴望。
他万般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他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许久。
终是没有勇气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