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可不是小罪。
如果她真被砍了手指,那还要银子做什么用?
楚婳嗤笑一声:“嬷嬷说笑了。你与朱府毫无瓜葛,他们为何要给你银子?
纵然你怕受罚,也不能蒙骗县令爷啊!”
“那是……那是因为……”王嬷嬷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口。
“怎么,编不出来了?王嬷嬷,我待你如亲人,可是你却……
县令爷,还望您为民女作主!”
楚婳眼眶泛红,似是心痛到了极点。
只不过,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朝着小桃使了使眼色。
美人落泪,看得衙门外的人也心疼不已。
“啧啧啧,这种刁奴,不如直接杖毙!”
“对,杖毙!”
有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另外一个人也接着搭腔:“你们怕是不知道吧。这王春花头上的簪子,还是这姑娘送的呢。待她如此好,竟然还不知足,竟然打起主人口袋里的银子的主意了!”
“是啊是啊,这种人一定要严惩!不然要这律法何用!”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林县令只觉得耳边嗡嗡的,手上的惊堂木一拍,厉声道:“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喧哗!”
整个府衙,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县令又看向王嬷嬷,沉声道:“王春花,你还有什么要讲的?
若你无话可讲,本官便要判案了!”
刚才他可是听到了,这王春花提到了朱府。跟朱府有关,那……
“我……县令爷,这个是朱府公子买我家小姐的银子!”
王嬷嬷两眼一闭,总算说了出来。
“那朱府的小厮说了,楚婳折断了他们少爷的手,朱少爷说要把她抓回去……弄死她……”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实话实说。
在王嬷嬷眼里,她只是收了钱,让那些人带走了楚婳而已。
“也就是说,你卖主求荣?”
“那又怎么样了!”王嬷嬷能这么猖狂,是因为天启国压根没有关于“卖主”这方面的律法。
她又开口补充道:“而且,你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什么事都没,难道还妄想治我的罪?”
她想过了,如实招来,最多是关几天,可比砍手指好多了。
楚婳则笑了。
果然是个蠢的。
没有律法约束,但是……朱府恐怕也不会放过她。只可惜,王嬷嬷完全没想到这茬。
她只想着自己不能被砍手指头。
“既然如此,这案子就这样了结吧。来人,将王春花收监。”林县令也是个和稀泥的,完全不想深究。
“县令爷,盗窃的案子了结了。那朱元霸强抢民女的案子呢?”
公堂之上,楚婳站得笔直,直视着林县令。
话音才落,整个府衙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强抢民女?”林县令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要追究到底。
“正是。刚才您也听到王春花说了。朱府的小厮说了,朱元霸将我买回去,扬言要弄死我。
敢问县令爷,强抢民女,害我性命未遂,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
林县令不满开口:“这都是王春花一面之词,构陷朱少爷。不能作为证供。”
“一面之词?那朱元霸之前害死的那些人命呢?”楚婳此话一出,不止林县令愣了,连堂下看热闹的人也没反应过来。
“这月初三,朱元霸抢了吴老伯的女儿吴晓蝶回家,初四,吴晓蝶的尸首就在朱府的井里出现了。
初七的时候,他又看上了城东张家的幼子,第二天,张家幼子衣不蔽体,被人砍掉了手脚,扔在了巷子里。被发现的时候,早就断了气。
初十,他去收租,当着几个小厮的面,强迫了城南孟家的姑娘。没过几天,孟姑娘就在房里用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桩桩件件,县令爷还要听吗?
难道这些都是巧合?这一条条的人命,还不能将朱元霸绳之以法吗?”
楚婳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这些都是她在马车上的时候,听到朱元霸那几个小厮说起的。后来她还去查证了下,发现这朱元霸简直恶贯满盈。
近半年,竟有三十多个人命丧他手。而其他伤的残的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她这次的目的,并不是王嬷嬷,而是朱元霸。
“县令爷,难道要包庇朱元霸?”
“放肆!你竟然敢污蔑本官!”林县令动了肝火,不少人为楚婳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这林县令跟朱府,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这个姑娘,现在竟然想着状告朱元霸,简直是太天真了。
“民女不敢!还请县令爷差人把朱元霸带来,我自有办法让他招认。”
“公堂之上,岂是你一介女子可以胡闹的?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退堂!”
一旁的衙役得令,就要去拉楚婳。
“身为地方父母官,不为民做主,反而任由朱元霸草菅人命。林县令,是不是朱府给了你什么好处?”
“胡言乱语!这女子疯了!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把她拉下去,不不不,把她关到牢里!”
林县令的反应,楚婳一点儿不意外。
“若是任由朱元霸继续为非作歹,还有多少人要遭他毒手!谁又能独善其身!自己的女儿,就一定不会是下一个吴晓蝶吗!
谁又能保证,被砍断手脚扔在潮湿的巷子里的,不会是自己的亲人!”
许是因为楚婳这一段话说得慷慨激昂,府衙外有不少人也动容了。
他们也有孩子,也怕自家孩子沦落到那样凄惨的下场。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这位姑娘说得对,绝对不能让朱元霸逍遥法外!”
“重审案子!”
“把朱元霸抓起来!”
站在楚婳这边的人越来越多,林县令一看场面快要失控,又敲了一下惊堂木。
“你们这些刁民,再乱说话,小心本官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起来!”
民,惧官。
公平正义固然重要,命更重要。
府衙外的声音渐渐小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上了公堂。
“草民也要状告朱元霸!
那畜牲意欲强占我女儿,小蝶抵死不从,最后,竟被活生生扔下了水井!
可怜了我女儿,在那井中跑了整整一夜,得多冷啊。”
“吴老汉,你又来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