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社集会是交流书艺体悟，休要胡说。”周瑾年面色不愉，第一次觉得萧剑的话有些刺耳。
“我们是读书，可甄姑娘，一心只有勾搭你。”萧剑言辞越发放荡，“瑾年，听闻甄姑娘这些日子都在甄府。你房中没了女人，岂不无趣，要不要我给你送几个美人消遣？”
“不用。”周瑾年冷言拒绝。
“瑾年还真是专情，这些年后院就甄姑娘一人。”萧剑满眼透着精光，“也就是瑾年纵着她，敢这么久都不来服侍你。”
“休要辱人清白，甄宝只是当初祖父顾念旧情，收留府中而已。”周瑾年眉眼清冷，第一次认真同萧剑解释清楚。
萧剑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周瑾年虽未承认，却也从没否认过，怎么今日特意解释。
难道那日落水，被他瞧出了端倪？
世家官宦间赠送舞姬丫鬟的不在少数，甄宝在周家一直没名没分，萧剑便起了心思。
无名无分的孤女，若哪日周瑾年玩腻了，说不定自己能讨了来。
萧剑担忧自己心底那点儿邪思被察觉，第一次心虚地不敢步入书社集会。
“瑾年，你今日心情不好？”苏言一眼便看出好友的异常，连忙自桌前走来。
“人来齐了么？”周瑾年淡声步入楼中。
“给帖子的都来了……哦，还差你家甄姑娘。”
此话一出，周瑾年面色更冷，“她来做甚！”
“大家都念叨着今日的茶难喝，可茶叶还是那个茶叶。”苏言一脸苦色，“甄姑娘没和你一起？”
“她还在甄府。”周瑾年眉目冰冷。
“她还在甄府？”苏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次闹的不轻。”
“无所谓。”周瑾年眸色深深看向一旁桌上的帖子。
“既然闹回了娘家，总得给了台阶才好下不是？”苏言试探了一下周瑾年的神色，随后放心地唤来小厮“送份帖子去甄府。”
“与我无关。” 周瑾年神色冰凉。
“明白明白，周大状元，帖子是我下的，行了吧。”苏言看穿好友的嘴硬，“就当是我为了喝口好茶。”
“谁稀罕。”周瑾年面色冷淡的拿起茶杯，抿了浅浅一口，眉头微皱着放下。
“从这里到甄府，来回就一个时辰。我打赌，一个时辰后，我们就能喝到好茶。”苏言自信满满。
话才说完，楼外隐约传来女子的声音，苏言仔细一听，笑的眼睛都眯到一起，
“哈哈，都不用一个时辰了，甄姑娘怕是一直守在这附近，就等着你呢。”
“无请自来，有失礼数！”周瑾年眉毛一挑，话虽是责备，可神色却抑不住的得意。
“小姐，郎君在那边。”丫鬟的声音传来，周瑾年觉得这丫鬟声音陌生，不是甄宝身边惯常服侍的。
转头看去，周瑾年神色一僵，眸色晦暗不明。
不是甄宝，是柳如烟。
她怎么来了。
“周公子，冒昧前来打扰。”柳如烟客气地行礼，“兄长身子不适，我代他来听听今日的集会。”
“无妨，入座便是。”周瑾年面带浅笑，疏离有礼。
原本坐在周瑾年身边的苏言立刻起身，“柳姑娘，坐瑾年一旁来。”
“不妥吧，占了苏公子的位置。”柳如烟笑颜如花的客气，步子却诚实地走到苏言椅子旁。
“哪里有，瑾年身边的位置，可只有柳小姐才适合。”苏言哪里看不出柳如烟的意图，连忙换去了他处。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集会就要结束，甄宝还是没有出现。
周瑾年疏离的浅笑早已不见，嘴唇抿成一条线，掌心的茶杯攥的极紧。
今日的书社很热闹，众人都在时不时的调侃恭喜周瑾年和柳如烟。
“今日山中桃花纷飞，桃夭配佳曲，是为一乐啊！”
“桃花灼灼，琴瑟和鸣，乃是佳话。”
“不知柳姑娘和周公子，可愿赏脸？”
听着众人一个接一个的调侃，柳如烟的脸颊越发赤红，眼神羞涩的看向周瑾年。
一片喧闹中，周瑾年面色冰冷，好看的桃花眼不见一丝温情，下颌线僵硬凝滞。
都快结束了，甄宝还没有出现。
“瑾年，柳小姐难得来一次，你……”萧剑一脸好意地提醒着周瑾年。
周瑾年却浑然似没有听到一般，眼睛直直地盯着手中的茶杯。
苏言的位置换到了靠门边，他一直留意着门外，终于看到了甄宝出现，连忙大步走到周瑾年身边，小声附耳道：“甄姑娘来了。”
周瑾年眉色上扬，抬眼看了眼窗外，灼灼桃花林中，少女身着一身银色流线裙，如仙子般出现在桃林，漫山的桃花都为她失色。
他失神了片刻，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转头看向众人，桃花眼泛着浅笑：“柳姑娘，可愿共奏一曲？”
众人的哄闹声中，柳如烟红着脸微微点头应下。
琴瑟早已准备好，二人移步至琴架，不多时，缠绵悱恻的琴声伴着瑟音和起，响彻桃林。
琴瑟和鸣确实好听，一下子便吸引了甄宝的注意，她朝着林中的小楼看去。
窗外桃花盛放，窗内琴瑟合鸣。
男子玉树风姿，女子娴静端庄。
若非那二人是周瑾年和柳如烟，倒真是赏心悦目的一景。
二人琴瑟和鸣的场景，甄宝只觉得恶心，转身便原路返回。
刚才在岔路口，谢云骁去了左边的小路探路，她听着隐约的喧闹声，有些好奇地朝着右边大路走了过来。
果然，好奇心使不得。
赏了一路桃花的好心情都被这两人败坏了。
周瑾年一边弹奏，一边用余光瞟着窗外，发现精心装扮的甄宝离开了虹雨楼，脸上疏离的浅笑渐渐消失。
他手中不停，琴音却渐渐加快，一旁的柳如烟有些诧异，迅速调整自己，试图跟上他的琴音。
缠绵悱恻的琴瑟和鸣逐渐变得焦灼激昂。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你追我赶的琴瑟合奏终于结束。
柳如烟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不知道周瑾年在发什么疯，莫非是在故意试探她的琴技？
“今日便到这里。” 周瑾年冷声结束了书社的集会，在柳如烟期期艾艾的眼神中，率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