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外围，狭小废旧的器材室里，商时安半跪在地上，仰着一张神情破碎的脸，眼眶通红，极力隐忍着什么。
“楚楚，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拉黑我？”
商时安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放在以往，乔楚是最喜欢他这副模样的。
她在冷冰冰的乔家，被父亲忽视，被继母冷嘲热讽，被邬管家教导，只能从他身上获得掌控的乐趣。
可现在，乔楚只是坐在软垫上，抬起小腿，恶作剧般在他胸口踩了一脚，冷漠的表情不亚于驯狗。
“啧，好丑。”
她脚尖踢了下商时安脸上的烟疤，继续往他心口捅刀子。
“我居然才发现，你不仅出身比商时序差远了，身材样貌也处处不如他，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残次品。”
商时安眼里的红血丝越来多，几乎要破功暴起，身体在巨大的不甘和愤怒下微微颤栗。
“但我比他更爱楚楚，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继承人，而我全身心都属于你，我的大小姐。”
他一说大小姐，乔楚立刻想起了昨晚似曾相识的一幕——邬哲也这么跪着叫她大小姐。
平心而论，商时安颜值也算中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就是人太猥琐，气质撑不起颜值。
两相对比之下，乔楚更觉得邬哲简直是极品年上男，破天荒第一次想早点回家。
“你的爱值几个钢镚？商时安，我就直说了，你烂命一条，九块九包邮都没人稀罕。”
生而为私生子不是他的错，觊觎她的家产还坑蒙拐骗，那可就是又烂又贱。
打她的主意可以，打她钱的主意绝对不行。
商时安跪着往乔楚的方向爬了两步，“我愿意当楚楚的狗，别不要我行吗？我只有你了，楚楚。”
他试图打感情牌：“楚楚，我们之前明明相处得很愉快，你是不是嫌我不如大哥，给你丢脸了？”
乔楚皱眉：“知道你还提，晦气。”
“那我们曾经的约定算什么？你说过会和他退婚，风风光光地娶我进乔家，都不作数了吗？”
“算你活该。”
眼见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商时安开始诋毁他人。
“我懂了，你觉得柏朗就是个好东西吗？我告诉你，他克死了亲妈还不够，以后还会克老婆克孩子，你敢跟他在一起？”
乔楚：“……啥？影响财运不？”
“砰！”
一声巨响，器材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柏朗双目猩红，拎起商时安的衣领，狠狠一拳砸到他鼻梁骨上。
“老子让你造谣！你说得对，我就是扫把星，专克你这种乌龟王八蛋！”
乔楚往边上挪了挪，以免被误伤。
“那个，我可没说你坏话啊，都是他嘴贱，见不得别人好，你把我那份也一起打了吧！”
柏朗原本还顾及着乔楚在场，怎么说也是她老相好，手上收着力道，听她说不在意，彻底放开了拳脚。
商时安虽然是个私生子，毕竟是商家人，柏朗也没太过火，把人揍得鼻青脸肿也就停手了。
闻声赶来的保安问起，乔楚挤出两颗泪珠，瑟缩地躲在柏朗身后。
“大叔，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柏同学见义勇为，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得罪家大业大的乔家和柏家，还是得罪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不用脑子都知道怎么选。
保安大叔按流程调了监控，发现果然是商时安半拖半拽把乔楚带进了器材室，于是添油加醋将这事报给教务处。
商时安因此挨了处分，闹出这样的丑闻，接连几天都不敢回家面对威严的商父。
不过那是后话了，此时乔楚跟柏朗正走在学院的林荫小道上，蝉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大小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大师算过了，我是旺妻家的命格，当年我妈要是不丢下我，根本就不会……”
柏朗对他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他父母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基础，婚后生下他就算给两家长辈交差。
奶娘说，他妈甚至连抱都没抱过他，出院就回娘家去了。
在他五岁那年，母亲去法国出差，邂逅了一位浪漫的艺术家，不惜抛弃家庭远渡重洋。
就在她收拾好一切出国的途中，遇上了空难，飞机失事，无一人生还。
不少人骂他是克母的白眼狼，就因为他当时对母亲说：“你要是走了，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就是这句话咒得他母亲飞机失事。
柏朗从不觉得是他的错，可现在，他却有些担心。
担心乔楚也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害怕他，躲着他。
她之前帮他骂走缠人精的样子，真的很迷人，他想跟她交朋友。
乔楚若有所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没有什么不当讲的。”
乔楚骂骂咧咧：“你妈活该！管生不管养。还得是我妈牛掰，我跟你说啊……”
吧啦吧啦吧啦……
柏朗眨着狗狗眼，“乔楚，你妈妈对你可真好。”
乔楚叹了口气，“可我爸不是个东西啊！他和他小情人把我妈害死了，小三的娃还在我家耀武扬威呢！”
柏朗惊诧不已：“你怎么知道？要不我们去报警吧？”
乔楚：“我猜的啊，那小三一看就不是好人。”
柏朗：“……”
不过这么一打岔，他心情确实好多了。
乔楚说得对，既然他只是母亲巩固家族利益的工具，又何必孝顺一个有名无实的母亲。
何况他那句话，实在算不得什么诅咒。
“乔楚，玉观音你揣包里没？”
乔楚从背包里掏了两下，“喏，在这呢。”
可怜的玉观音，刚落在少年掌心，就呈现一道优雅的抛物线，扑通一声扔进了清澈的人工湖。
乔楚：“慢——”
晚了一步，已经扔了。
乔楚抓狂，就算玉有瑕，那也是泼天的富贵啊，就这么扔了？
打个商量，下回能不能精准点？直接扔她怀里成吗？
柏朗心里想着别的事，没注意到乔楚痛心的表情。
“我刚才听到，你原来打算娶商时安进门？”
在豪门圈子里，男方入赘女方也不算罕见，尤其是乔楚和商时安身份悬殊，入赘都是抬举他了。
乔楚笑眯眯道：“你都说是原来了，我现在可没这个打算。”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哟哟哟，问这么仔细，柏朗，你想给我当上门女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