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宜吃了整整两大碗的面。
直到肚子撑极,再也容不下了,才停下来。
她胃小,吃这么多,已经算是极限。
将剩下的面粉藏起来。
缓步回到金灵春的房间,睡够吃饱喝足。
现下才有心思观察这间房。
主人换了。
屋里的布置早已跟着换成另一种风格。
温初宜照了照镜子。
发现之前涂上锅灰糊的到处都是。
脸上左一块,右一块。
像个花脸猫。
而且脸上的皮肤隐隐有些痒。
决定去井里打些水来洗脸。
她在柜子翻找出一块新的嫩粉色毛巾,开始洗漱收拾起来。
一会儿功夫,镜子里便出现个面容姣好的女孩。
长相竟与后世的她有八分相似。
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温初宜有些摸不着头绪。
她抚着光滑细嫩的肌肤,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衣服内兜深处,掏出四指宽的椭圆瓷瓶,打开盖子,扑面而来腥臭味。
呛得她反胃。
难怪自己脸和脖子的颜色与身体上的不一样。
而且涂在身上后,味道升级几倍,简直到了人神共愤地步。
她这才想起这药的来源。
前几年,运动开始,村里下放来许多被扣上“反动分子”帽子的人。
其中有位七旬梁奶奶。
因成分问题,没少被批斗,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来经受着精神的折磨。
在她坚持不下去时,遇到原主被继母正用烧红的铁棍烫向脸的刹那,被她喝退。
自此,两人成为了彼此的救赎。
梁奶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而原主终于有了亲人。
一个毫无血脉的奶奶,教她读书写字。
教她如何保护自己。
梁奶奶本名叫梁秋苇,原是京市的化学方面的教授,却因祖上地主的身份,被下放至此。
村里人痛恨黑五类以人民血肉为食。
个个喊打喊杀。
避之不及。
原主却真心将她当作奶奶。
两人相依为命。
她为了保护眼前这个白嫩娇软的小女孩儿,专门研制了这药。
防止陈翠平再伤她脸,甚至卖掉她。
尤其是温初宜这样好颜色的乡下女孩儿。
可能都等不到成年。
就会被卖给比她大十几,二十多岁的男人。
这样的事儿在红河村,屡见不鲜。
因此,特意药里面加入了刺鼻气味。
这药的效果极佳。
果真陈翠平受不了她身上的味道,找茬的频率下降很多。
即使打她,也是捏着鼻子,打不了多久就走了。
温初宜从瓶里挖了一小块。
用手掌揉搓开,屏住呼吸涂在脸上,脖子上及皮肤露出的地方。
她还得再坚持三四天。
等去了京市,便再也无需涂这些了。
思及此处。
镜中人展颜笑了起来。
金灵春进房间的时候,便看到她对着镜子露出怪异的笑容。
吓得她呼吸急促,心脏咚咚直跳。
心底暗自嘀咕,温初宜不会是被什么精怪给附身了吧。
原本气势汹汹的她。
立即后退出门槛,抬着翻花门帘,气息不稳地问道:“你,你不是温初宜,你,你到底是谁?”
虽说国家严禁大家谈论妖魔鬼怪。
但是对农村来说,天高皇帝远,离权力中心太远。
仍然是屡禁不止。
大家对于此,皆心存惊惧。
遇到不同于寻常的事儿,会将这些归咎鬼怪。
温初宜先是愣了下。
转而嗤笑出声。
旋即,低下额头,眼睛翻起,做出诡异阴森的样子,双手抬起来,十指分开,放在脸前,朝她冲过去。
粗着嗓子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孤魂野鬼,居无定所,可偏偏这具身子的主人,被你们杀死了,我才有机会,借她的身子。
这件事儿,说起来,我不得好好感谢你,妹妹来吧,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金灵春本来是听温学福说,温实宜这个不要脸的人霸占了自己的房间。
气死她了。
一想到那个浑身臭气熏天贱人,敢躺在她的床上。
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打死她。
刚才也不过随口说说。
毕竟受学校教育了那么多年。
更相信科学。
却没想到温初宜是个顺梯子往上爬的主儿。
原本毫无恐惧之心的她。
霎时,像是被妖精鬼怪抓住了,想逃跑,可腿脚没有一点儿力气。
金灵春快吓死了,下意识双手抱头,重心不稳。
跌坐在地上。
“啊……妖怪呀,你别吃我,救命……”
开始叽里呱啦不停地乱叫。
温初宜冲过来,准备吓吓她,却看到她身后的铁锹。
立即明白她这是要用这个打自己。
这几锹下去,不把她打死,也要把残。
她收敛作弄的笑意。
严肃地看着她,指着铁锹,“什么意思?这是要打死我?”
金灵春见她恢复到正常表情。
才知道自己中计。
“你是装的?贱人,你居然敢戏弄我?我打死你。”
说着要去拿铁锹。
抓了个空。
温初宜的脚用力踢开铁锹,又踹向她肩膀。
“老话说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真是一脉传承,张口闭口骂人,看来这张嘴是不想要了。”
说罢正要骑到她身上。
给几巴掌。
兀地,头上被人用木棍狠狠砸了。
失去意识前,模糊地看到福学福举着碗口粗棍子站在她身后。
“姐,你没事吧?”
温学福扔了木棍,推开温初宜,扶起她。
金灵春推开他。
从地上捡起刚扔的棍子,气愤地走到她身边,恨声说道。
“贱人,让你睡的床!让你吓我!”
她挥舞着手里的棍子,一下下犹如雨点般砸到温初宜的身上。
“你以为顾博远愿意娶你,你就能嫁给他吗?别做梦了。”
金灵春神秘笑了下。
“那样俊俏的男儿,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你这个丑八怪,也敢拉他的手,还有你那恶心的嘴巴去亲他?”
“打死你,就你也配跟我抢男人?”
疯了似的地打在她身上。
温学福被这一幕惊住。
揉了揉了眼睛,不可置信,嚅嚅道:“姐,姐姐,你怎么了?快冷静下。”
平日里那个温柔可亲,此时面目狰狞地发疯。
金灵春像是听不到他的话。
依旧打着温初宜。
他忙上前拉住,“姐,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