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杀人夜。”
白芪突然轻轻冒出一句话,语气还带着一丝称赞的意味,易容成日本人一个手下的齐铁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冷汗津津。
哪儿就杀人夜了?
杀谁啊?
老天爷,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祖宗杀性这么重啊!
就说是福星,也没说福星喜欢杀人啊!
不过日本人算是人吗?
齐铁嘴有些疑虑的想,宰小鬼子=除掉祸害=保佑百姓=福星。
好像没毛病?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启山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压低声音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走了!”
齐铁嘴回过神,一看,白芪早就没影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跟上了张启山,小声道:“佛爷,你不要总是打我脑袋,不然变笨了都是你害的。”
不见了踪影的白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了回来,幽幽建议:
“那不如下次打屁股好了,肉多不疼还不伤脑。”
齐铁嘴一哽,又对上张启山嫌弃的目光,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白芪说完就又不见了,而张启山看上去要翻白眼了,但为了自己的形象忍住了,更加嫌弃的走远了一点。
齐铁嘴欲哭无泪的跟上去,怂怂的瞪了一眼白芪出现过的拐角,愤愤不平的念叨着“哼,都欺负我一个!”“我好欺负行了吧”之类的话。
在张启山二月红眼里白芪也是易容过得,但实际上白芪只是使了个障眼法,并没有像给其他人“易容”那样上手给自己化妆。
因为他懒。
日本人拍到东西连夜就离开了新月饭店,把东西拿到手,然后另找了个旅馆住下了。
住的是日本商会自己开的水榭温泉旅馆,还挺享受。
白芪站在门外用灵识扫了一眼温泉里头,差点长针眼。
裘德考和那个日本人正在里头泡着呢,一边商量着什么事的样子。
白芪随手丢了个迷魂咒进去,然后就优哉游哉的开始逛起来了。
松本一郎今天运气很不好,早上不知怎么睡过迟到了,被打了一巴掌,中午被叫去查资料错过了吃饭时间,饿得不行偷偷吃一颗糖被发现了,又是一巴掌,晚上又被打发去外面看门,又冷又饿瑟瑟发抖被骂仪态不得体,再来一巴掌。
他顶着高高肿起的脸请求去里间看守,以免丢脸,挨了第四个巴掌后如愿以偿了。
这里是他们的据点之一,有些重要资料平日里也会放在这里。
松本一郎是上一位商会代表的亲信,值得信任,所以看守资料室很正常。
只不过商会代表回国的时候却没带上他,而现在这个上司从他这里挖走了那些想要的信息后就无视了他,自有另外的亲信取代他的位置,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捧高踩低。
最近一个月他挨巴掌的次数,比他以前整个任职生涯都要多。
但他一开始就并不想要这个工作。
被调动到商会就算了,还要远赴重洋另一边的国家,去参与战争。
他怕死,也怕打仗。
他只想回家陪着妈妈,而不是为了天皇的荣耀付出生命。
这些话他不能跟任何人说,在大多数人眼里他的信仰无比坚定,他的忠诚毋庸置疑。
所以就算换了个不喜欢他的老板,也依然信任他。
他漠然的盯着空气发呆,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
隔壁时不时传来饮酒作乐的声音,估计是那几个和老板合作的华国商人又来了。
他所在的暗室夹在两个普通旅馆客房之间,没有明面上的门,只能通过客房的暗门进入。
在这里看守其实是很压抑的,通道黑暗而狭小,冰冷的墙壁另一边越热闹,自己的孤独感就越强。
松本一郎轻轻碰了一下自己肿的老高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疼出了生理眼泪,眯着眼放下手,重新盯着墙面发呆,然而变故突然出现了——
墙动了。
本就在发呆的松本一郎陷入了呆滞,,他愣愣的看着墙皮鼓起几道弧度,逐渐长出了鼻子、嘴巴、眼睛……
他微微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没法张的更大了,因为脸疼。
青眸中杀意如水般纯粹,眉眼昳丽到不似凡人,凌厉的俯视着他,与传说中的妖鬼一模一样。
“嘘。”
白芪竖起了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松本一郎的生理泪水陡然掉落,脸上麻木的表情不管不顾的扭曲起来,恐惧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密密麻麻的生长起来,撑破了脆弱的心脏。
“——”
他发不出声音,因为白芪不想听。
白芪有些嫌弃的拍了拍手,拎起松本一郎的衣领,直接穿过关着的门将他拖进了暗室。
眼睁睁看着自己穿过了厚实的暗门,却没触发半点机关的松本一郎:“!!!”
白芪首先将此行的借口,也就是两味药材收到了空间里。
然后开始打量这间暗室,这不是这里唯一的资料室,却是最深的一个。
另外的自有张启山他们去探,白芪对日本人去矿山的目的不感兴趣,总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但是日本人图谋的绝对不止一座矿山,一个墓地。
这里存放的是对长沙作战资料。
白芪的眼底闪动着怒火。
他仔细看了看这份报告,顶着规则的阻力,硬生生改动了几个关键节点的数据和名词。
哼。
认认真真的改了好一会儿,白芪才把报告原样放了回去,拎着松本一郎又走了出去。
“你很讨厌你的老板。”白芪说道。
松本一郎惊恐着默默流泪的表情一变,具象化的表演了什么叫“愤恨”和“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讨厌。
白芪:“?”
效果这么好,看来这家伙真的很讨厌他的老板啊!
“你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你在被压迫,有压迫就有反抗!你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而不是跪着挨耳光。”
松本一郎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神迟疑了起来。
白芪又加了把劲:“你应该站起来,去反抗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他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松本一郎攥紧了拳头,涕泪横流的脸上满是坚定。
白芪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好好干,正义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