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翊知父亲未完之语,“因满洲之事陛下这些日子抄了不少贪官污吏的家,陛下此举怕是怀疑儿子也牵扯其中,表面问的是柳氏,实则是在借机试探敲打儿子?”
“不错,不过你既清白,便不怕陛下试探,今日过后,陛下该对你放下疑心了。”宁邵也觉得是如此。
只是话虽如此,但儿子新婚便带着别的女子回府之事竟也叫上面的人知晓了。
便是宁邵也觉得脸面过不去,更何况是长子。
“万幸陛下没怪罪你带那女子回府的事,不过你这事办的实在不好看,那女子回府之后便打发了吧,免得这事传出去叫那些于你不对付的言官知道了又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陛下或此时无心管你此事,但万一以后空了手,想借机惩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也难免污了你在朝堂之上的名声。
昨日你母亲晚间已同我提了一嘴,为父认为你母亲的主意甚好,你照做即可,只是这事也当做的隐秘,别叫旁人知晓,那女子你也派人敲打敲打,出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宁翊半晌未语,片刻过后才颔首,道:“是。”
宁邵见长子点头,便又道:“还有梅氏,为父不理后宅事,但也知你母亲不喜于她,但当婆母的立规矩于儿媳别人不会说什么,只是你身为丈夫,万不可过于苛待妻子,此事那梅氏心里定当委屈,你回去应当多安抚安抚。”
后宅之事,宁邵也不好多说,点到为止。
宁翊一一应下。
马车行至宁国公府前,宁邵本欲打算携儿子去书房,却不想刚下马车,父子俩就被楚氏身边的嬷嬷给拦了下来。
“公爷,郎君安好。”
宁翊眉头一皱,看向嬷嬷,“何事这般匆忙?”
嬷嬷一伏身,道:“夫人请你即刻去正房一趟。”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
宁翊更是直言道:“母亲这般急,可有说是何事?”
嬷嬷摇头,“不曾,夫人只道郎君去便知晓了。”
这个关头,能有什么要紧事。
宁邵也看长子,“你母亲唤你,定有要事,为父无事,便同你一起去罢。”
父子俩便同行至了正房。
一进门,宁翊便见母亲坐在上首一言不发,而梅氏在她右手边下座亦是。
宁翊目光落在了下座的妻子身上。
她今日换下了一身红衣,一身素衣倒是更显得冰清玉洁,清雅出尘。
梅青时仿若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自顾自起身一礼之后便立一旁不再出声。
虽什么也没说,但宁翊却察觉出了她冷淡的态度。
他皱了皱眉,在长辈面前,到底没说什么,上前坐在了她的身边。
见到丈夫和长子,楚氏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这悬起的心终于稍微放了下来。
宁邵坐下热茶都还未来得及抿上一口,便开口问道:“你向来不是急躁之人,今日怎这般匆匆忙忙?府中可是有什么大事?”
大事,可不是大事嘛。
得知柳氏怀孕了之后,楚氏这是坐立难安。
“可不是大事。”
宁邵放下手中茶盏,“说罢,什么大事值得夫人这般焦急。”
楚氏没好气瞪了一眼一旁的长子,“那你这可得好好问问你的好儿子了。”
宁翊听得怔住,“母亲所言何意?儿子不明白,还望母亲明示。”
楚氏冷笑两声,头一次在心里对长子起了恼怒之心,“你可知柳氏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子了?”
一句话让父子俩惊在了原地。
宁翊反应过来下意识便转过头去看身侧一声未吭的妻子。
她仿若没有听到楚氏这句话一般,自顾自端起身侧小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宁翊低头看去,这个角度正正好能瞧见她光洁修长的脖颈。
小巧耳垂上坠着的白玉兰花耳铛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
淡然的模样好似这个让别的女子怀身子的郎君不是她夫君一般。
“子言,你说,这事你是知还不知。”楚氏见他一直盯着身侧的人没反应,直接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哼,新婚便招惹别的女子让人怀了身子,现在事情捅出来了倒知道去看人脸色了。
楚氏自己都实在不知道该说儿子些什么。
她原本还以为依儿子的性子怕是只在第一晚被人算计之时才会去碰那柳氏。
却没曾想。
按照那柳氏身孕时间来看,这三月两人的亲密怕是只多不少。
这就罢了,事后居然还不曾记起赏那柳氏一碗避子药。
竟直接让人将孩子揣进了肚子里。
正室尚未有孕,准备做外室的女子倒是先把娃揣在肚子里了。
这叫什么事!
楚氏越想越头疼。
“母亲息怒,儿子惭愧,并不知此事。”宁翊起身跪在了地上。
按理来讲,身为夫君的下跪,作为正妻的梅青时断断没有继续坐着的道理。
可她依旧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
楚氏现在也无心管她,只看着长子,“那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宁翊一时之间没说话,似是在算日子。
一旁的梅青时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看人的目光却是愈发冷淡。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宁翊终于再度开了口,“那柳意腹中之间却是儿子的。”
“子言,你怎可这样糊涂!”这次不仅是楚氏,连宁邵看向儿子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不赞同,似乎同嫡妻一般,难以置信这个向来出众的长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宁翊沉默不语,再开口便又是一句,“儿子糊涂。”
楚氏今日被气的狠了,“光说糊涂又有什么用,现在那柳氏还躺在客房,你说现在当如何,这孩子留是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