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裂隙比想象中更像一道流动的光河，泛着细碎的银辉，站在边缘能听见细碎的嗡鸣，像是无数个时代的声音被揉碎了混在一起。林羽展开羊皮卷，残页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与裂隙的光芒产生共鸣，在半空拼出一道旋转的光门。
“进去后可能会分散，”林羽回头看了看三人，将羊皮卷折好塞进口袋，“记得初始法典的残页图案，无论到了哪个时代，看到类似标记就互相留信号。”
影风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指尖在短刃上敲了敲：“放心，我鼻子灵，就算分散了，也能闻出你们的气味。”影月笑着拍他后背，却被他反手按住手腕：“你别乱用法力，上次为了救我耗太多了。”
赵虎扛着巨斧往光门里迈：“哪那么多废话，走了！”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光门吸了进去，只留下一声模糊的“我先去探探路——”
林羽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踏入光河。冰凉的光芒瞬间包裹全身，像是穿过一层厚厚的水幕，再睁眼时，脚下已是青石板路，耳边传来喧闹的叫卖声。
“客官要点啥？刚出炉的桂花糕！”
林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了粗布短打，倒像这街上随处可见的学徒。他赶紧摸了摸口袋，羊皮卷还在，只是上面的符文暗了大半。抬头望去，周围是古色古香的木楼，挂着“新手村杂货铺”“初心酒馆”的幌子，街上的人都穿着简单的布衣，脸上带着懵懂的笑意——这分明是游戏刚开服时的新手村。
“看来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时代。”林羽喃喃道，突然被人撞了肩膀，回头一看，竟是赵虎，正举着两串糖葫芦啃得满脸糖渣。
“这地方我熟！”赵虎把一串塞给他，“刚才在酒馆听人说，村长家藏着本‘规矩簿’，好多人想偷，说是能改任务奖励。”
林羽心里一动，拉着赵虎往村中心跑。村长家的篱笆院没上锁，两人悄悄溜进去时，正看见一个穿黑袍的人蹲在窗下，手里拿着小刀撬木盒——那盒子上的花纹，赫然和羊皮卷残页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抓住他！”林羽喊了一声，黑袍人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却被赶来的赵虎一斧柄砸中后背，踉跄着摔倒。掀开兜帽一看，竟是张陌生的脸，嘴角还留着没擦干净的墨水渍。
“说！谁派你来偷规矩簿的？”赵虎把斧头架在他脖子上。那人哆嗦着指向村外的山：“是……是山神庙的祭司，他说这簿子写错了，要拿回去‘修正’……”
林羽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本泛黄的册子，第一页就写着“初始法典”四个字，字迹工整，却在“玩家与NPC平等”那条下面，被人用墨团涂了个黑。他掏出羊皮卷比对，残页上的符文正好能补上被涂掉的部分——原来最初的规则里，NPC是有自主情感的，并非只会重复对话的工具。
突然，册子上的墨迹开始渗开，像活过来的黑虫，顺着指尖爬向林羽的手臂。他赶紧合上册子，却见黑袍人趁机咬了赵虎一口，连滚带爬冲出门去。
“追！”两人刚跑出院子，就见影风兄妹站在街口，影月正用指尖的白光逼退一群蒙面人。“这些人戴着和黑袍人一样的徽章，”影风甩了甩沾血的短刃，“看来不止一个人在改法典。”
蒙面人很快被打退，影月却突然按住太阳穴，脸色发白：“裂隙在晃，好像要换时代了……”话音刚落，周围的房屋开始变得透明，青石板路融化成光河，四人又被卷入失重感中。
再次落地时，脚下变成了金属地板，耳边是机械运转的嗡鸣。周围的人穿着银白色制服，胸前别着“秩序维护部”的徽章，正举着扫描仪四处巡查。
“这里是……未来的中央控制室？”林羽看着墙上的大屏幕，上面滚动着一行字：“第108次修正法典：NPC情感模块已删除”。
影月突然指向角落的通风管：“看！”管缝里塞着半张纸，上面的字迹和新手村那本规矩簿如出一辙，只是多了行小字：“他们怕NPC学会反抗，才一点点剪掉我们的‘心’。”
这时，扫描仪的红光扫了过来，赵虎一把将三人拉进通风管。黑暗中，林羽摸出羊皮卷，残页突然发烫，在管壁上投出一道光影——正是初始法典的完整图案，在“平等”“尊重”那些字旁边，赫然画着四个小人，手拉手围着光河笑。
“原来如此……”林羽突然明白，他们要找的不是一本能改的法典，而是最初那份不分玩家与NPC、不分光明与黑暗的默契。
通风管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发现了他们。影风握紧短刃，影月的指尖亮起白光，赵虎把斧头扛到肩上。林羽将羊皮卷贴在管壁上，光芒顺着缝隙漫出去，在控制室的大屏幕上投出那幅四人牵手的画。
外面突然安静了。
林羽推开通风管盖，看见那些穿制服的人正仰着头看屏幕，有个年轻的技术员突然摘下徽章：“我奶奶说过，最早的NPC会给迷路的玩家指路，还会留热汤……”
裂隙的光芒再次涌来，这一次，林羽看清了光河里的画面：有新手村酒馆老板偷偷给穷玩家塞包子，有NPC帮玩家挡下怪物的攻击，有玩家给受伤的NPC包扎……原来这些被时光埋起来的碎片，才是最珍贵的“法典”。
“要走了。”影月轻轻拉他的袖子。林羽回头看了眼屏幕上渐渐清晰的初始法典全文，突然把羊皮卷撕成四片，分给三人：“不用拼完整了，我们记在心里就够了。”
光河将他们温柔地裹住，这一次，没有人说话，却都笑得很清楚。林羽知道，无论下一个时代是什么模样，只要他们四个还在一起，那些被偷走的温暖，总能一点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