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顾生的怒吼划破了家里的平静。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他疯了一样冲向我的房间，门把在他手里剧烈颤抖。
妈妈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发虚：
“怎么了生生？你哥可能只是闹脾气……”
“不是！”顾生几乎是用身体撞开了门。
“哥从来没这样过！三天了！三天没声音了！”
房间空荡荡的。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那是我死前最后做的事。
窗户大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窗户……”顾生僵在门口。
“哥哥最怕高了，他知道的，爬窗户会死……”
爸爸冲了过来，脸色铁青：
“瞎说什么！你哥肯定是跑出去玩了！”
“他能去哪儿玩？”顾生转过身，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他连小区门都不敢出！上次走丢还是在五岁！”
妈妈的手开始发抖。
她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
下一秒，她整个人软了下去。
“啊……啊……”
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爸爸扶住她，自己却也看见了……
楼下花坛边，隐约有一片深色的、已经干涸的痕迹。
还有一只蓝色的拖鞋。
那是我的拖鞋。
“不……不可能……”爸爸喃喃道。
他推开妈妈，跌跌撞撞冲出门。
顾生跟着跑出去，拖鞋都跑掉了。
我飘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小。
“别去……”我轻声说，“别看见……”
可是晚了。
爸爸先跑到花坛边，然后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
他跪了下去。
顾生赶到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哥——！！！”
他扑过去，却被爸爸死死抱住。
“别看……生生别看……”
“放开我！那是我哥哥！那是我哥哥啊！”
顾生拼命挣扎，手指在爸爸手臂上抓出血痕。
妈妈是最后到的。
她站在三米外，一动不动。
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片痕迹，像是不认识那是什么。
“小鸣……”她嘴唇动了动，“我的小鸣……”
然后她笑了。
笑得特别温柔，就像平时叫我吃饭一样：
“小鸣，该回家吃饭了，妈妈做了鸡蛋羹……”
“妈！”顾生哭喊着，“哥哥死了！哥哥跳楼了！”
“胡说。”妈妈摇头，“你哥最乖了，怎么会跳楼呢？”
她走过来，蹲在花坛边，伸手去摸那片干涸。
手指触到的瞬间，她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接着，她开始用手拼命擦地。
“脏了……小鸣最爱干净了……妈妈擦干净……”
“妈！别这样！”顾生抱住她。
妈妈甩开他，继续擦。
指甲翻开了，血混进那片深色里。
爸爸终于回过神，一把拽起妈妈：
“够了！顾鸣死了！他跳楼死了！”
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妈妈愣愣看着他，然后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你胡说！你凭什么咒我儿子！”
爸爸挨了打，却没还手。
他只是红着眼睛，一字一句：
“警察马上就来。你……你冷静点。”
妈妈像是被这句话刺醒了。
她看看爸爸，又看看地上的痕迹，最后看向顾生。
“为什么……”她轻声问。
“你哥为什么会跳楼？”
顾生哭着摇头。
我突然想起那张字条。
“床底！生生！床底！”
我用尽力气喊，灵魂都在震颤。
顾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