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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虚剑宗的藏经阁,是整个宗门的智慧结晶,也是所有剑修心目中的圣地。

整座阁楼依山而建,共分九层,每一层都存放着不同等级的剑道典籍。据说在那最高的一层,存放着开山祖师留下的“太虚混元剑经”,那是一部足以引起整个修仙界腥风血雨的无上神功。

而在藏经阁的大门口,常年坐着一位弯腰驼背、满脸褶皱的老者。

老者手里拿着一把掉了毛的扫帚,眼神浑浊,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他是宗门里公认的“长寿老人”,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修为,大家只知道他姓王,背地里都叫他“王扫帚”。

今日,林闲拎着那个装着“九转神丹”鸡蛋的布袋,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藏经阁门口。

他的目的很简单:后山那几只下蛋的母鸡最近虽然产蛋量上去了,但脾气也变大了。他琢磨着,是不是得找几本关于“心灵慰藉”或者“禽类社交”的书籍,给它们陶冶一下情操。

然而,刚走到门口,他就被那密密麻麻的苍蝇给惹烦了。

藏经阁门口栽种着一种名为“引灵花”的奇葩,这种花灵气十足,但极其招苍蝇,而且还是那种个头极大、飞起来“嗡嗡”响、极其抗揍的“金刚蝇”。

“嗡——嗡——!”

几只金刚蝇围着林闲的脑袋转圈,似乎对他布袋里的鸡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哎,这藏经阁怎么跟茅坑似的,这么多苍蝇。”

林闲有些郁闷地四处看了看,随手从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折下了一根带着几片枯叶的细枝。

“看我绝学——苍蝇拍法!”

林闲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对着空中挥动了一下细枝。

那一瞬间。

原本正在专心扫地的“王扫帚”,手里的扫帚猛地僵住了。

他那双原本浑浊不堪、甚至连苍蝇都看不清的眼睛,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让虚空都为之冻结的恐怖精芒。

在普通弟子眼里,林闲只是随手挥了挥树枝,就像个正在赶蚊子的小屁孩。

但在王老眼中,这一挥……

那是剑法?

不,那根本不是任何已知的剑法!

那一挥之间,虚空中仿佛有三千大道在同时崩塌,又有亿万星辰在刹那间重组。那一根破树枝所划过的轨迹,完美的契合了天道运行的终极逻辑,甚至连那最细微的一道气流,都蕴含着足以劈开混沌、重塑阴阳的无上剑意!

最恐怖的是,这一剑,无迹可寻,无因无果。

它仿佛从万古之前刺出,又在永恒之后落下。

“啪!”

一声细微到了极点的爆鸣。

那几只连金丹期修士都难以捕捉的金刚蝇,竟然在同一时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接化为了虚无。

不是被打碎了,而是直接从“存在”这个概念上,被彻底抹除了。

“嗯,这棍子还挺顺手。”

林闲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往里走。

“前……前辈请留步!”

一声颤抖得不成样子的苍老声音,猛然从身后传来。

林闲转过头,看着那个正跌跌撞撞、甚至连扫帚都扔了的老头,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老头,你叫我?我不买保险,也不办健身卡,我就是来借两本书。”

“噗通!”

在林闲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这位被宗门上下视为“深不可测”的王老,竟然毫无形象地直接跪倒在了林闲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晚辈王九剑,拜见大帝!”

王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就像是一片在暴风雨中摇摆的枯叶。

他现在的内心,已经不是震撼了,而是彻底的崩溃。

他作为太虚剑宗最后一位硕果仅存的“剑圣”,隐姓埋名在此守阁三千年,就是为了参悟那传说中“无剑胜有剑”的至高境界。

他原本以为,自己距离那个境界已经只有一线之隔。

可刚才。

这个少年随手的一拍,让他瞬间明白。

自己参悟了三千年的所谓“剑道”,在人家眼里,恐怕连个屁都算不上。

那一拍,是真正的“道”!是剑道的尽头!是万物的终点!

“大……大帝?”

林闲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老头估计是扫地扫出幻觉来了。

“老头,你认错人了吧。我就是一个杂役,你看我这衣服,还是上个月后勤部发的二手货。还有,你叫王九剑?这名字挺响亮,跟我老家那个卖烧饼的‘张三疯’有的一拼。”

“晚辈不敢!”

王老连头都不敢抬,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地上了。

“在大帝面前,晚辈哪敢称‘剑’。刚才大帝那一式‘抹除乾坤’的无上剑招,已经让晚辈茅塞顿开。晚辈斗胆……请大帝收晚辈为徒!哪怕是当个记名弟子,帮大帝扫地拎包,晚辈也心满意足了!”

林闲彻底无语了。

现在的修仙界,风气都这么狂热了吗?

见个杂役都要拜师?

“行了行了,你快起来吧。我这还急着给我的鸡找书看呢。收徒这种事就算了,我这人懒,怕麻烦。你要是真想帮我,就把藏经阁里那些关于‘禽类心理学’或者是‘如何让母鸡保持心情愉快’的书给我找出来。我急用。”

王老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大……大帝。您来圣地藏经阁,就是为了给……鸡看书?”

他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听错了。

难道这是一种全新的、自己闻所未闻的无上修炼法门?

以鸡入道?

“怎么,不行吗?”

林闲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别小看那些鸡,它们可是我的衣食父母。下出来的蛋个个顶呱呱,要是心情不好产不出蛋来,你赔我啊?”

“赔!晚辈一定赔!”

王老虽然完全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奥秘,但既然是大帝的吩咐,那就是至高无上的旨意。

“大帝请进!晚辈这就去为您搜寻全宗……不,是全天下所有的禽类典籍!哪怕是凤凰一族的族谱,晚辈也给您弄来!”

于是。

在藏经阁众弟子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位平日里连宗主见了都要执后辈礼、性格极其孤僻古怪的王老。

此刻正像个小跟班一样,卑躬屈膝地走在一个穿着破烂杂役服的少年身后,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还要贴心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少年经过的每一块地板。

“我靠!那个杂役是谁?竟然让王老给他擦鞋?”

“你小声点!没看见王老刚才给那人下跪了吗?难道……那是传说中某位太上长老的私生子?”

“私生子个屁!你看王老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样子,那分明是见到了亲祖宗!”

林闲在一片议论声中,悠哉游哉地走上了藏经阁。

他左看看,右瞧瞧,发现这里确实存了不少好东西。

但那些所谓的“神功秘籍”,在他眼里,基本上就跟小学生作文没什么区别。

“《太虚剑经》?这名字取的倒是挺唬人,其实内容全是废话。什么气沉丹田,什么沟通天地,直接把灵气吸进来不就行了?非要绕个大弯子,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林闲随手翻开一本价值连城的秘籍,一脸嫌弃地丢回了书架。

而跟在他身后的王老,每当林闲丢下一本书,他都会极其虔诚地接住,然后屏住呼吸,仔细研究林闲翻过的那一页。

他发现,只要是林闲目光停留过的地方,那书页上的文字,竟然隐约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异变。

原本晦涩难懂的辞藻,在这一刻,竟然变得极其直白、极易参悟。

甚至,有些原本已经残缺的部分,竟然由于林闲的一瞥,而自动修复了!

“天呐!这是……‘真理之眼’?”

“大帝只是随口一说,竟然就补全了我宗万年来的功法缺陷?”

王老激动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感觉自己这三千年的修行,全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找到了!”

林闲在一堆布满灰尘的杂书角里,眼睛一亮。

他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由于年代久远而发黄的卷轴,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母猪的产后护理及家禽疾病防治手册(上古珍藏版)》。

这书其实是几千年前,某个极其无聊的炼丹师在尝试“妖兽培育”时留下的废稿,一直被丢在角落里吃灰。

但在林闲眼里,这就是无价之宝。

“不错不错,这内容写得挺扎实。不仅有饮食建议,竟然还有按摩手法。嗯,回头给那几只鸡试试。”

林闲美滋滋地抱着卷轴,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大胆狂徒!竟敢在圣地藏经阁胡闹!”

一声如雷霆般的怒喝,猛然从阁楼上方炸响。

紧接着,一个身穿紫色长袍、周身缠绕着无数道雷电剑气的威严男子,正带着满腔的怒意,从最高层飘然而下。

太虚剑宗执法堂大长老——雷震天。

雷震天平日里最讲规矩,性格也极其火爆。他今日正好在顶层参悟剑道,结果被底下的议论声给吵醒了。

他低头一看,好家伙,一个杂役竟然在王老的陪同下,在这一顿乱翻乱丢。

甚至,还拿走了那种……那种连擦屁股都嫌硬的垃圾书?

“你是哪个峰的弟子?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放肆?”

雷震天长剑出鞘,指着林闲。那狂暴的雷霆气息,压得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倒退。

林闲有些郁闷地看着这个突然跳出来的“雷人”。

“我说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我这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我是后山的,过来借本书怎么了?你这书架上又没写不准杂役进入。”

“找死!”

雷震天大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顶撞自己的杂役。

“今日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这太虚剑宗的规矩是谁定的!”

只见他并指成剑,一记狂暴的“紫雷破天斩”,带着湮灭一切的气势,直接对着林闲劈了过去。

那一刻,整座藏经阁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闲必死无疑的时候。

“逆徒!住手——!!!”

一声带着无尽惊恐、甚至由于过度用力而变得尖细变形的咆哮声,猛然响起。

只见原本正卑躬屈膝的王老,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让整个青州都要为之颤栗的恐怖威压。

他手里的那把破扫帚,猛地一挥。

“轰——!”

那原本足以重创元婴期修士的紫雷,竟然在碰到扫帚的瞬间,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直接调转方向,以一种更快的速度,狠狠地劈在了雷震天自己的脑门上。

“砰!”

雷震天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自己的招式给劈成了黑炭,浑身冒着黑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板上。

“师……师叔?”

雷震天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委屈。

他不明白,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师叔,为什么要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混账东西!”

王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冲过去,对着雷震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谁让你对他动手的?谁给你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你差点把我们整个宗门的最后一丝生机给断送了!”

他一边打,一边转过头,极其惊恐地看向林闲。

他怕啊。

他怕大帝一个不高兴,直接挥挥手,把整个太虚剑宗都从地图上抹去了。

“大……大帝,请恕罪!这孩子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再加上练功练岔了,有点歇斯底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他当个屁给放了吧!”

王老说着,又要开始磕头。

林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行了行了,你别磕了。我这人没那么小气。既然他脑子不好,你就带他去看看医生。还有,我这书我就先拿走了啊,回头看完还你。”

林闲抱着卷轴,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那个变成黑炭的雷震天,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太旺,容易内分泌失调。老头,记得给他多喝点热水。”

说完,林闲拎着鸡蛋袋子,悠哉游哉地走出了藏经阁。

只剩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弟子,还有一个正趴在地上疯狂擦汗、满脸写着死里逃生的王老。

直到林闲的身影彻底消失。

雷震天才有些艰难地爬起来,嘴里吐出一口黑烟。

“师……师叔,他到底是谁啊?”

王老转过头,眼神幽邃地看着大门外。

“他?”

“他是这世间唯一的真实。”

“他是凌驾于万道之上的终极禁忌。”

“以后见了他,哪怕他让你去掏粪,你也得满脸笑容地去。明白了吗?”

雷震天身体猛地一颤,他想起刚才自己那一剑被逆转的情景。

那一刻,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属于“规则”层面的绝对压制。

“弟子……明白了。”

而在回木屋的路上。

林闲正有些郁闷地看着手中的卷轴。

“哎,这修仙界真的是越来越不景气了。藏经阁里全是一群疯疯癫癫的老头,连个正经说人话的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随手从袋里拿出一颗“九转神丹”鸡蛋,在额头上磕了磕,剥开壳塞进了嘴里。

“嗯,还是这蛋味道正。明天得给那几只鸡加个餐,争取再产点带咸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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